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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朝暮放下茶杯，輕輕拍了拍手：&ldo;小范大人聰慧。&rdo;
早就心中有所猜測的范閒，今日特地前來，也不過就是想要問出這句，許朝暮的確認而已。
聽過之後，他反而有些泄了氣。
緩了一會兒，灌了兩杯茶水，范閒這才細看桌面上的點心。
深褐色的滑嫩膏狀長條。
羊羹。
范閒也沒用筷子，上手捏了一塊，冰涼濕滑，是羊羹的手感。
一口含在口中，一開始也的確是濃郁的甜膩。
可等他幾下咬開，嚼到中心……
卻開始發苦。
他抬頭看向許朝暮。
&ldo;顏色深，看不透裡面的心，外表是甜蜜蜜的，可要真嘗到心了，反而都是苦的。&rdo;
范閒沉默下來，又拿了一塊咬下一半。
許朝暮這羊羹做得很是花心思，小小的一塊竟是內外兩層，外面是甜膩的豆沙味道，裡面的一層卻用了極濃的烏茶。
許朝暮又給范閒添了一杯茶：&ldo;你覺得如何?&rdo;
范閒挑了挑眉：&ldo;你說的是這羊羹，還是人?&rdo;
許朝暮笑了笑，轉開眼看向敞開的窗外：&ldo;皇權爭鬥，摻雜著嫉恨私慾，終究是要你死我活的，誰都不輕鬆，誰也不快活。&rdo;
范閒沉默片刻：&ldo;他要是……能放下野心，下了這奪嫡的決鬥台，未必不能……&rdo;
&ldo;范閒。&rdo;許朝暮打斷他的話轉回頭看向他：&ldo;這些事我一直都清楚，也知道既來了上京很多事情你都能查到，畢竟……有人想讓你查到。但你知道我為什麼還要隨使團北上這一趟，又為什麼要到此時此刻才與你說這些麼?&rdo;
&ldo;……為什麼?&rdo;
&ldo;因為我一直在等，等這個最好的時機。&rdo;
&ldo;時機?&rdo;
許朝暮臉上還帶著微笑，卻又讓范閒覺著這笑意，與很多時候都有些不同。
&ldo;我在等，等你心驚心寒，等你懾於旁人的心思算計卻又不願妥協，等你轉了心思不再只求安逸平淡，等你立下想要成為慶國第一權臣的志向。&rdo;許朝暮目光灼灼看著范閒：&ldo;只有你范閒也清楚地明白為人棋子的感受，只有你自己也動了私心要為自己拼出一條不再受人掌控的路的時候，我的話，你才可能真的聽得進去，能夠用同理之心去思去想。&rdo;
范閒捏著那半塊羊羹的手指慢慢收緊，軟嫩的點心在他手指指尖被捏碎，散了一桌子。
&ldo;我從不想與你為敵，也不希望他與你為敵。&rdo;許朝暮也捏了一塊羊羹在手裡，細細打量不再去看范閒：&ldo;所以我才絕不能浪費，這個與你相談，最好的時機。&rdo;
范閒沉默了一會兒，拿一旁的布巾擦了擦自己沾上羊羹碎屑的手指，端起許朝暮方才為自己倒的茶一口飲盡，又自己拿起茶壺添了一杯：&ldo;……既然是你費了這番力氣好容易等到的機會……你說，我聽。&rdo;
許朝暮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閉了閉眼，開始慢慢說起來：
&ldo;我以前與你說過，我認識他許多年了。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是什麼模樣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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