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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阿哥呢?」元春有一種豁出去了的心態。
「雍親王胤禛,表面上淡泊致遠,其實依朕看來,也不算是毫無野心之輩,」萬歲爺從案上拿起一盞茶,潤了潤口,「這個孩子城府深沉,但底子是良善的,河患一事,旁人看來是他帶著老十三在邀功,其實朕明白,是他們兩個在填補胤礽犯下的糊塗事。」
他頓了一下,才繼續說,「胤禩這會大概是明白朕的心意,再無翻身之地了,見不得旁人好,乾脆就拉著胤禛一起下水,可老四是功臣,朕就剩下這麼幾個兒子了,好容易有個能幹些實事的,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胤禩把胤禛的前程給毀了呢?」
元春明白了,她望著角落裡鎏金的雕龍香爐緩緩吐出白煙,低聲張口道:「只是十八阿哥之死,您也需要給天下一個交代。」
萬歲爺帶一點讚許的眼神看向她,「在朕身邊伺候那些年,你也算是學了不少……是啊,朕要給天下一個交代,給大臣們一個交代,還有密妃,她雖然和你一樣,是個漢女,但那好歹是懷胎十月誕下的龍子啊…」
元春有點心酸,密妃其實還是比她得寵多了,同樣孕育了一個死去的男孩,密妃的兒子能得到萬歲爺的正義伸張,而她呢,不過是一句淡淡的「放寬心些」。
她抿了抿鬢角的頭髮,「十三阿哥也虧在這上頭吧,母家基業不足,萬歲爺欣賞歸欣賞,卻從未將他納入考量……」
「他的出身,決定了他今後最多只能封個郡王,」萬歲爺低頭拈著明黃龍袍上的一小團深黑線絨,「他願意挺身而出,也是朕希望的,將罪責悉數落到他一人身上,那麼胤礽和胤禛便無礙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朕也不是全然偏心,你看,朕送他進養蜂夾道圈禁,多少幫他免去了後頭幾派阿哥們奪嫡的煩惱,希望他這段日子裡頭,好好磨礪鍛鍊,等朕……之後,他再出來輔佐新君,也算是…一樁美事吧。」
話雖如此,這一夜讓元妃回宮後,千古大帝康熙卻是滿腹愧疚,一夜無眠。
勉強撐著這副軀體御門聽政,見眾大臣們無不戰戰兢兢,為了前日天子對幾個阿哥的處罰而敢怒不敢言,康熙亦是寡寡慾歡,略過了幾樁事,便叫退朝了。
回暖閣用了早飯,在御花園裡散步,卻看見角門閃過兩個人影,是工部侍郎賈政,領著一個俊朗的公子哥兒,避開後宮,沿著夾道獨往鳳藻宮方向去。
他召來梁九功問:「那可是賈政和他家公子麼?」
梁九功躬身答:「正是賈侍郎和他家那個銜玉而生的哥兒,名喚寶玉的,想來那寶玉如今正是到了娶親的時候,特意由賈侍郎領著,進宮面見元妃娘娘呢。」
康熙「哦」了一聲,背著手,繼續在御花園裡散步。
是深秋了,飛雲過盡,風掃梧桐,他看著身邊寥寥的內臣,想起那幾個或受罰、或軟禁的兒子,望著賈政和寶玉漸行漸遠的背影,心頭猛然一酸,竟是對尋常人家的父子親情,生起了無比的欣羨之感來。
第59章
說是萬歲爺開恩,讓胤祥在家裡收拾妥當了再入養蜂夾道,可大家心裡都清楚,這是聖旨,拖久了對誰都沒好處,因此胤祥下了朝,當晚就回端本宮收拾了日常的衣物書籍,打點好了一應日常的公務,預備著第二日就跟宗人府報備,往養蜂夾道胡同上去。
胤禛自然是無比痛心,親自往宗人府去了一趟,托人往大宗令、宗正和幾位主事府上遞了些好話,那宗令正是老莊親王博果鐸,萬歲爺的堂兄,為人極剛正不阿,自然對胤禛的好話充耳不聞,但老莊親王活了這把歲數,也是個心底溫柔良善之人,偏偏膝下又始終無所出,對胤祥的遭遇便有幾分同情。
「罷了,請四阿哥放心吧,既然萬歲爺把一切交到我這兒,自然也不會叫十三阿哥吃什麼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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