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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琢磨著，冷不丁聽見後面傳來腳步聲，她一扭頭看去，門口走進來個穿綾戴羅的丫頭，面孔有些怯生生的，福了福道：「姐姐好，我是側福晉跟前的貼身大丫鬟紅袖。」
綠杯點點頭，「叫我綠杯就好了，往後都在一處伺候主子，不必生分。」
紅袖搓著衣角說：「綠杯姐姐，聽說兆佳福晉在茶道上十分精通，想來姐姐也是不差的，我們主子一直嫌棄我漠北過來的，笨得很，弄不好那些茶器，特來向姐姐請教一二，望姐姐不吝賜教。」
綠杯「哦」了一聲，這紅袖丫頭功課做得挺足啊，不過她也算是問對人了，自己跟著姑娘這麼些年學到的本事，怕是整個南三所也沒人比得過她，當時心裡頭就有些飄，含笑對紅袖說：「要說這茶道啊，裡頭講究的可不少呢！」
紅袖睜著誠懇的一雙眼：「姐姐儘管教我，我一定日日都來請教……只是，只是內務府剛送來了兩罐茶葉，我們主子明兒不是要給兆佳主子奉茶麼，主子讓我準備，可我實在弄不好，怕叫兩位主子生分了，可否請姐姐眼下撥冗賜教？」
綠杯說這好辦啊，想一想，又回頭看一眼拔步床上的小柜子，畢竟這會沒有上鎖呢，不會有人趁機進來偷東西吧？可她轉念一想，這裡可是紫禁城呢，敢偷十三福晉的體己，只怕是活得不耐煩了。
她轉一轉眼珠，說：「好罷，你去把那兩罐茶並茶器一同取過來，我就在這兒演示給你看。」
紅袖有點急，「好姐姐，茶房裡水都要煮開了，姐姐就隨我走一趟吧。」
綠杯到底是個熱心腸的單純人，看紅袖急得眼眶都紅了，有些心軟了，回頭看一眼那柜子，銅片穩穩地合著，很不打眼地躺在拔步床的裡層，就離開一會，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她這麼想著，跟著紅袖出門去了。
胤祥和妙玉並沒有什麼話要說，兩人一路走到乾清宮，一前一後，垂著眼，都沒說話，但這種心照不宣倒不怎麼讓人尷尬。
早朝時分已經過了，乾清宮外的漢白玉石台基上站著一溜排的侍衛和公公，廣場上剛灑過水，專在乾清宮當上差的小郭太監頗有眼力見地湊過來：「萬歲爺在問水利呢，但是不打緊的，十三爺和福晉上穿堂里喝盞茶，等等就好。」
胤祥點點頭，帶著妙玉往西側盡間裡走，穿堂上只有他們二人，小郭太監讓宮女去端茶水，滿地兒靜悄悄的，只聽得到風吹竹簾的響動，反倒比方才一路走過來時要彆扭些。
「你不必擔心，」胤祥斟酌了一會，才向坐在身邊那人開口，「待會到了御前，我行三跪九拜，你行六肅三跪三拜，你家可曾給你請過嬤嬤？照著做就行了。」
「我家裡請過嬤嬤，都教過的。」妙玉微微頷首，頭上的銀鋌串珠花枝發出窸窣響聲，她的語聲很淡然，跟著幽香一起飄過來，叫他有些分神。
他忽然覺得有些熟悉之感，扭過頭迅速看她一眼。
他的福晉微微垂著那雙玲瓏眼，盯著地毯上的雲龍花紋，初夏的陽光被重檐廡殿頂的黃琉璃瓦洗過一回，從金絲竹簾的間隙里射過來，投在她粉白的臉頰上，是一小片淡金色的光斑。
他先前分別在弘慈廣濟寺和賈府見過她兩回，可這種熟悉之感在他的記憶深處迴蕩，和初夏的潮濕氣味黏合一處，仿佛來自更為久遠的時光。
「……我在哪裡見過你麼？」胤祥定定望著她，「你的聲音，還有……」
「在弘慈廣濟寺和賈府。」妙玉抬眼看向他，極黑的瞳仁，毫不避諱的坦誠，仿佛能看進他心裡。
「不是……」他猶豫了一下，一個宮女輕手輕腳地走過來，將青瓷茶碗放在案上，他端起來喝了一口，抿去方才突如其來的疑惑。
妙玉無意與他爭辯，她此前一直在姑蘇，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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