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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著的檀木桌上放著個紅泥小爐,爐上溫著泉水。用泉水泡的雨前茗,清香尤甚。
林書翰為澤浣添了茶水冷不丁地又問道:「國師大人的字,在下臨摹得可算形神兼備?」
「啊?!」澤浣驚詫的抬起頭,薄唇微啟,臉頰微紅,配上眼中閃過的迷離慌亂,又顯出副誘人掬摘的魅力。這種魅力讓林書翰想把桌子掀翻,想把一切橫亘在兩人之間的障礙像這張桌子一樣掀翻。
「澤之涯,到底是什麼意思,國師既然已經寫給我看了,就再賜教一二吧。」林書翰追問道。他像澤浣那樣掩飾自己的表情,控制自己的情緒,他學著他做出一副水波不興的淡然模樣,可惜他道行不夠,這句話他問得還是很急切。
澤浣既驚又窘,他慌忙的端起茶盞忘了,剛才林書翰才給他添水,就要往嘴裡送。
林書翰連忙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手端開那杯茶盞,他急道:「怎麼如此恍惚?燙著你了如何是好?」說話間那盞中的水漾開漸到了他的手上,倒是燙了他。
澤浣見狀將他茶盞接下放在桌上,捧著他的手道:「都燙紅了,你才是恍惚得老受傷。」他正要去拿軟膏給他搽燙傷。卻被他反手一把抓住手,澤浣瞪著林書翰道:「你幹什麼,快鬆手。」
林書翰不理會他的問題,將他拉近自己,問道:「告訴我,那個澤之涯到底代表什麼?指的是兩個人的名字對不對?其中一個代表你,另一個人是誰?」
另一個人是誰?澤浣被他這樣問來不知該作何回答,一時愣怔住。
一旁的水燒開了,白色蒸汽從壺嘴和壺蓋冒出來,升騰而起,繚繞兩人又慢慢消失。窗外飛來兩隻白色的綬帶鳥,鳴叫兩聲又飛走了,長長的白色鳥尾一閃而過。
澤浣看著握著自己的那隻手道:「林公子,你越界了。」
林書翰鬆開手,端正坐姿道:「抱歉,又冒犯你了。可是能讓你將名字刻成章,日日佩戴、時時不離的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我在刻這兩枚印章的時候,不停地問自己,不停地在腦海里想像著他的樣子、他的性格,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這個問題使我困頓,我幹不了其他的事。國師能可憐在下,為在下答疑解惑嗎?」
「他……他是我見過最優秀的武將,他熱情、正直,雖是武將卻心懷悲憫,戰績優秀卻從不以殺敵之數為衡量勝利的程度。他曾經說過,英雄輩出的時代,就是個悲哀的時代。」澤浣陷入了回憶,眼睛頓時氤氳迷離。
他仿佛看到了烈火燒天,黑雲滾滾之下的殘破城池,那個手握乾坤戟僅憑一身肝膽正氣,以及以身殉道的決然之心,孤身面對百萬魔兵的偉岸身影。
那道身影撐起了天地,也護住了九州人間。
「他是誰?他叫什麼名字?」林書翰問道。
澤浣低下頭,起身將印章盒子放在自己榻前的柜子里。轉身對他道:「你沒有聽過他的名字,也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斯人已逝,我們都要向前看。」
他的名字不會記入人間的史冊,就像那化為蓮花的指天劍,真相永遠掩蓋在神跡之下。
斯人已逝?!林書翰釋懷了,自己跟個死人較什麼勁,你永遠也贏不了一個死人。
「國師大人,你知道我殿試寫的策論是關於西域軍防的嗎?你別看我以科舉入仕途是個妥妥的文官,我的邊軍策論連兵部尚書都說可行治於邊疆軍防。我雖為文人,也不一定能當將軍,可我朝也有文官以軍功封侯的先例。國師莫要覺得我不過是年少輕狂,其實我的夢想就是邊關沙場。真的!」林書翰喋喋不休的講述著自己的抱負,不單單是因為國師的澤之涯是個武將。
澤浣看著眼前這位稚嫩卻極力想表現的少年,那張線條柔和的臉與記憶中那刀削斧鑿般稜角分明的臉逐漸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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