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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另一隻手掌划過小几之上的棋盤,隨手緊攥住幾顆棋盤上的黑子,一如攥住沈齊的腦子。
他恨沈齊,卻也更恨自己。
情緒越是波動,他的心口便越疼,最後用力到極至,眼前又是滿布的黑影襲來,胡亂一揮手,整盤棋被他長袖揮落在地,發出凌亂重響。
一直候在殿外的仇楊聽到聲響立覺不對,推開殿門進去,一隻腳才踏入內殿,便見崔枕安半面身子搭在小几上,搖搖欲墜。
自打記事起,崔枕安的母親便教導他,他生在王侯家,註定是天之驕子。所圖所做皆應以權利為上,無論付出什麼代價,無論用什麼手段。
卑鄙也好,下作也罷,勝者說它是什麼,它便是什麼。
邁出去的步子永遠不要回頭,也不允後悔。
可他現在就在後悔。
明明她的結局可以不是這樣,明明當初他只要一轉身便能發現的,他為何連扭頭都不肯呢?
崔枕安想往前走,將過去的一切都甩在身後,可他發現,無論他如何奔逃,那個叫姜芙的女子一直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再次恢復知覺睜開眼,天如墨洗。
「殿下醒了?」
淵黑色的目珠在單薄的眼皮下微晃,正對上鍾元的一雙眼,稍稍扯動眉心便覺臉上有脹痛之感,餘光還能看到立在臉上的針影。
先前姜芙的事一件加一件急衝過來,給他打擊不小,他一時怒氣上涌疼的暈厥過去,失去意識時鐘元給他施了針用了藥,這會兒他的情緒已然能稍稍平復,只是胸口始終有一口濁氣吐不出來。
「看來是我舊疾又犯了。」因昏厥過久,乍一開口,崔枕安聲線沙啞。
「為穩病情,殿下是不能勞累或是動怒的。」一邊說著,鍾元一邊取針朝他手臂上穴位紮下。
崔枕安復而閉眼,他寧可這些都是夢一場,至少,他心裡不會這般難受。
「鍾元,你可有情投意合的女子?」初醒來,意識有些渙散,滿腹的話無人言說,脫口而問。
捏針的手失了分寸,險些扎偏,鍾元斜眼看向崔枕安,眼浮凶光轉瞬即逝,輕咬後槽牙徐徐道:「太子殿下您是在拿小人取笑吧,像我們這樣的宮人,怎會有情投意合的女子。」
他當真是有些糊塗了,回北境兩年,那裡的郎中皆是正常男子,倒讓他一時忘了宮中醫官皆是宦官。
未講話,亦未睜眼,只是歉然一笑。
鍾元收回白眼,又取了一根針扎入他小臂上的穴位。
這一針下去照比先前痛感明顯,崔枕安鬆開眼角朝手臂上探去,見今日的針並非他先前所用,不免好奇,「怎麼換了金針?」
「太子金尊玉貴,自是應用金針的,加上太子心疾特殊,病發的急,金針質地較軟,更能使傷患平穩。」
「金針質軟,聽說入針時需用陰力,一般人怕是沒這個本事。」鍾元的醫術他現在是信得過的,且聽他如何說便如何是,自己也沒心思在這種小事上勞心。
鍾元眼皮一怔,手上動作卻未停,且作閒聊,「太子殿下也懂得醫術嗎?」
醫術他自然不懂,可是他記得從前姜芙閒來無事便翻醫書,這還是當初無意當中聽她提過一嘴,竟沒想到能記到今日。
姜芙,又是姜芙。
這兩年他在北境,全無她的消息,可這個人卻一直都未曾忘卻過,只是這些又有什麼用處呢?
現如今姜芙屍骨無存,墳冢都無法替她立一個。
崔枕安就這樣直愣愣的望著帳頂未再講話,眼眶灼熱。
「殿下這兩日手掌似有些紅腫,可是受了外傷?」初次給崔枕安施針時便已瞧見他掌心不大對,只是當時尚未腫得這般顯眼,此回再瞧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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