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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慢慢跟她解釋:「縣主當時,若真和太子起了爭執,反而更難看——不過,衛少卿很關懷縣主。」
梁和灩沒聽見後半句,再想他解釋的話,情緒與惱火褪去,她就想明白了裡面的利弊,只是道理講得再明白,事情想得再透徹,一旦和自己切身相關,就難免會為情所亂。
她曉得裴行闕當時是好意,並不是要跟他計較這個,而是關於他咳疾的事情。
她指一指他心口:「你這舊疾,和梁行…太子有干係?」
兩個人走出殿,站在廊下,迎面有冷風吹了滿臉。
已到春日,風仍料峭,裴行闕站在廊下,想起他才來周地的時候。
那年他還未及十一歲。
周地和楚國的冬日很不一樣,不是那種乾脆利落的冷,而是北風席捲,透骨濕寒,是怎麼也捂不熱的冷冰被褥。
裴行闕從離楚開始就高燒,被一直照顧他的老太監抱下馬車,臉發紅滾燙。
他最開始住的地方很不好,比現在要更差,門窗會漏風,家具常缺腿,被子裡塞得是破絨爛絮,很難禦寒。
最要命的是,他們沒有炭。
在那個滴水成冰的冬天,外面沒有他熟悉的漫天雪景,只有呼嘯寒風,和老太監生繭的,時不時來摸一摸他額頭的手指。
他是不值得人費心的質子,楚國疲弱,無力征戰,他死就死了,沒有人會為他傷心,也沒有人會為他討還公道——他死了會更好,遠在他國的質子若病死,便是讓他父親少了個莫大的掣肘。
很難說,這世界上,會有人因為他的死而落一滴淚。
也許只除了從小照顧他的老太監,或者他遠在故鄉,對他並不疼愛的母親。
裴行闕咳一聲,舌尖隱約有點血腥氣,他看著一草一木都熟悉的東宮,盡力把話講得雲淡風輕,顯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這麼多年,他已經學會了怎樣平靜地講出這件事情,用詞要簡略,情緒要收斂:「我才來周地的時候,身邊還跟著一個楚國來的老公公。只是到這裡不久後,他就因為一些事,被太子下令,打成重傷,過了幾天,他不治身亡。我不肯讓人把他挪走,推搡間,被太子拿在手裡玩耍的劍刺傷了肺腑。」
語氣無波無瀾,仿佛與他無關,只是轉述誰的舊經歷。
不痛又不癢。
他們走在東宮,崇文館此時正授課業,有學士抱著書匆匆走過,裴行闕從前也在這裡讀書——先帝特別開恩,允准他和他的那些皇子皇孫們在一處用功。
只是……
裴行闕第一次來崇文館,是徒步走的。
東宮離他住的地方幾乎橫跨半個宮城,他和老太監在天還黑著的時候就起身,在冷風裡抱著書和筆墨往這裡趕,但還是遲了一刻,裡面的人都坐滿了,那些穿著綾羅綢緞、錦衣華服的皇子皇孫們神色倨傲,看他的時候眼裡帶笑,一起攛掇著學士罰他。
學士不會為了他得罪未來的太子、親王,一片起鬨聲里,那位他記不起名姓的年輕學士叫他伸出凍傷的手,動作略有一點猶豫,然後冷冰冰的戒尺毫不留情地抽下來,一下一道紅痕,疊加在一起,傷口破裂,掌心青紫發腫,脹出淤血。
他哆嗦著,握不住筆。
裴行闕以為這就是結束。
然而當時還是郡王的梁行謹指一指他身後的老太監:「質子晚至,難道不是侍奉的人沒有及時叫他起身嗎,這不是下邊人的過錯?」
他說著,抬頭看一邊的梁韶光,找人和他一起起鬨:「小姑姑,是不是?」
梁韶光輕輕一笑,嬌聲道:「既然這樣,他身邊的人也打幾下,做警示吧。」
要打老太監,自然不能是戒尺,裡面的人讀著書,外頭擺上了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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