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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寨主是個瘦個子少年，不太愛說話，看見我就會臉紅，沒想到比我還大一歲。
豹子頭的話匣子打開便停不住：&ldo;老二老三老四同年，都屬虎，老五屬羊，老六------老六我還真不知道他是哪一年的。&rdo;
我好奇地問：&ldo;不是所有人進山時都要交拜名帖，喝盟誓酒的嗎？&rdo;
豹子頭在枕頭上搖了搖頭，說：&ldo;六弟不是自己進山，是被抬上山的。&rdo;
我側轉身望著他。
他將手枕在腦後，回憶著：&ldo;我上了山，千辛萬苦做到了大當家，自然要回去報仇。江修聽到風聲，便躲到黑州大牢里去了。他以前做過黑州大牢的牢頭，往牢里一躲，誰也找不到他。&rdo;
&ldo;黑州大牢重兵把守，本來我也沒辦法。誰知那年哀帝南巡，被暴民殺死在熹州，跟著哀帝的羽林軍一窩蜂散了，有三千人便到了黑州，把被誣陷下獄的前羽林將軍藺不屈救了出來。
&ldo;我聽到風聲，便趕了過去，尾隨他們進了黑州大牢，逮到了江修。江修知道我遲早要逮到他，裝成犯人藏在死牢里，還是被我認了出來。
&ldo;和江修關在同一間死牢里的，便是六弟。說起來，我當時都不相信他能活下來。&rdo;
豹子頭伸出雙手在空中比劃著名：&ldo;除了臉和手，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完好的。依我看，黑州大牢的十大酷刑、三十六大刑具，只怕在他身上用了一個遍。&rdo;
我毛骨悚然，狐狸那晚說的話恍如就在耳邊。
&ldo;黑州大牢的牢頭是我舊相識，什麼十大酷刑、三十六大刑具，都曾見識過一番，正愁沒機會試一試。&rdo;
原來竟是這麼個舊相識。
&ldo;但他縱是那個樣子，卻一直在笑。我佩服他的硬朗，便找到他的案卷，上面寫著他叫杜鳳，是熹州人，中過舉人，做過哪裡的參事，因為寫反詩而入獄。我想寫首反詩也不至於要這樣動大刑，只怕他是得罪了什麼通天的權貴。見他實在夠漢子，又飽讀詩書，便起了將他請上山做軍師的念頭。
&ldo;把他抬上山後，大夥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救過來，也不用我多說，他便留在了雞公山。我曾經問過他，想不想回去找親人，他只說親人都死光了，以後一心一意跟著我打天下。&rdo;
可能還是喝多了點，豹子頭的聲音慢慢低下去，&ldo;六弟是好人，你別看他沉默寡言的，很會為弟兄們考慮。今天我成親，最高興的便是他，餓著肚子指揮一切，啥東西都沒吃，還來幫我擋酒，這小子------&rdo;
我也漸漸迷糊起來，一時似乎還被綁在柴堆上，一時又看見那人握著羅婉的手在說&ldo;我在哪裡，你便在哪裡&rdo;，一時卻又莫名其妙地看見狐狸的臉在眼前搖晃。
風從窗口鼓進來，帶著清淡的花香。
夜很靜謐，靜謐到我怎麼也無法熟睡。
迷糊中，我似乎又聽到那個聲音在淡淡地說：燒吧。
燒吧。
心尖似有什麼東西在絞，絞得我無法呼吸，猛然坐了起來。
豹子頭居然也沒有睡熟，被我嚇得一彈而起，道：&ldo;怎麼了？&rdo;
他若沒有坐起，我也許便會重新躺下，但他這一坐起，我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寨子裡出奇的靜謐，靜謐得不象是素日的雞公山，更不象有大批青樓姑娘們到來時的雞公山。波浪似的尖叫、野狼們滿足的笑聲，統統沒有。
我望向豹子頭，喃喃道：&ldo;大當家，今天不是有很多女人上山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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