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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首放下那一束菊花，凝望著照片眼含溫柔：&ldo;云云來看你了嗎?&rdo;
&ldo;抱歉，我沒與那孩子一起來，我……已經沒有勇氣再和她約定了，我怕再一次對上她那沒有悲傷的眼睛說出我本不想說出的話。&rdo;
抬手，手指上的粗糙紋路與照片中的人相比更顯時間的滄桑，他眼眸濕潤：&ldo;你看，我也終於老了。&rdo;照片的背面是年輕時候的他，他那時想，如果不能陪在她身邊，也要把最開心的自己摺疊到她身後，如墓碑上刻著的字：愛妻林佩之墓。這裡埋著他的愛和幸福。
簌簌飛落的雪花肆意而又安靜地綻滿整個世界，他顫巍巍地拿出兩個水煮蛋，小心地剝皮，將它供奉在石階。他一口一口吃著另一個，不時抬眸看她，仿佛那個不是墓碑而是蹲坐在自己面前的妻子。
&ldo;你以後不用再省吃儉用把雞蛋全部留給我了。&rdo;他說，眼眸蘊滿眷戀深情，&ldo;想想你那個時候多傻，現在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傻的人了。&rdo;
雪很快地積了薄薄的一層，他抬手拂過，手心凝滯著冰冷。他望著簌簌的雪花，眼角濡濕。
&ldo;云云滿月的那天，也下著雪。我回去的時候是準備抱抱她的，我想我再不喜歡那個孩子，但她也是我們的孩子，我用我兩個月的工資買了個玉珠，小巧可愛，期望她就是我的掌上明珠。當我……&rdo;他哽咽，當他回去看到襁褓中的孩子的時候，她忽然張開眼睛沖他笑，那一抹笑深深地灼傷他的眼眸，他莫名的厭煩那笑容，林佩的媽媽說：&ldo;宗國，你去抱抱她。&rdo;他伸出的手凝滯在空氣中，他還是沒有勇氣接受這個孩子，在岳母的失落中倏然收手。
&ldo;我知道我不該太怪怨那孩子，可是對她我已經習慣了冷漠。仿佛只要責怪她，我就能抵消在你生產的時候沒有及時陪在你身邊的負罪感吧。&rdo;眼眸中打轉的水光終於決堤而出，他說，沙啞著嗓子，&ldo;我不是一個好父親，也不是一個好丈夫。&rdo;
&ldo;我後悔了，林佩，我後悔了……&rdo;他低聲地嗚咽，&ldo;為什麼沒有在她滿月的時候抱抱她，抱抱我們的孩子。&rdo;
只抱那麼一次，也許他也就不會和她那麼隔閡，也許就可以帶著她回家，也許不再與她打電話時說著你不要回來的話，也許……
他手捂著臉，痛苦地低泣：&ldo;我錯了……我錯了……&rdo;
李雲站在山下，手腳凍得冰冷，她不停地哆嗦，&ldo;爸爸，還在上面嗎?&rdo;
李慕跟她說過，一年只能放肆一次的機會，只在媽媽的忌日，那一天，阿姨不會幹涉爸爸思念的權利。他說，那是媽媽的極限。她清楚地記得，李慕手搭在她肩上，一副哀求的模樣，李雲，原諒我媽媽吧，她也很可憐，我不想再回到她歇斯底里的日子，我怕了。
她說好，你怕的事就是我怕的事。
奶奶走後，她的世界就只剩李慕了，誰都可以不理她、離開她，但李慕不行，他就是她整個世界的支柱。
她曾經也想緩和和父親的關係，李慕努力幫她，但結果往往適得其反。所以她把每次的機會都寄托在這一天上，她無數次幻想，如果在祭奠媽媽這一天，父親忽然暈倒該多好，憑著她的力氣她可以把他背去醫院，然後父親醒來，一切化干戈為玉帛;又或者父親的腳忽然巍了，她可以一路小跑上山背父親下來;又或者父親的手指不小心割破，她在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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