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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良還是不想收,他救七皇子殿下,圖的也不是這個,但七皇子對人情界線原則也相當堅持,終是沒推過去,無奈一笑:「那臣便收下了。」
齊輕舟對上殷淮凝雪般的目光,心中一梗,心想那不過是一塊逛街時候看路邊老匠人可憐,隨手買下的器石,質地也不算上乘,只是贈與人當個憑證,應該算不得什麼大事吧?
薛良怎麼說也救了他一回,人情總在那欠著他覺得不踏實。
殷淮心中那股因他送自己血胭脂的顫慄和欣喜被冷水撲滅了一大半,半諷掀起嘴角,原來禮物什麼的,倒也並不是獨一份。
齊輕舟最怕看到他這種表情,嘴邊的笑容收了收,問:「怎、怎麼了?」
殷淮放下筷子,沒胃口再吃,噙了口茶,淡聲說:「沒怎麼,殿下愛送便送。」
齊輕舟有些無措地眨了眨眼,欲言又不知該說什麼。
雪狐靈敏,仿佛也感受到了氣氛不太對,嗷嗚一聲,跑得更遠。
殷淮攜了張帕子,優雅拭唇角,嚴肅提點他:「殿下功課不可荒廢。」
他站起來,齊輕舟目光還是黏在他臉上,隨著他的動作仰起頭,聽見殷淮說:「最好也別和薛家人走得太近。」
「為何?」
「臣不欲看到殿下最後傷心。」殷淮說完便走了,絲毫不理會身後疑惑不解的目光。
他半闔眼帘,徑直走進廊道那晦暗的陰翳里。
年少結交端看的是人品與志趣,薛家世代忠良,人品亦算得上正直,但保守過於迂腐,在朝中是抽離於閹黨與相黨的、代表著第三方頑舊勢力的世家。
自命忠君,恪守古舊迂腐治國之道,紙上談兵還言辭激烈,動不動以身死諫,以一身傲骨、青白世家為美名,可提出的朝策經略根本無實際操行的可能。
世道已經變了,齊朝太平盛世的背後是皇帝痴迷煉丹的不問民生、朝勢各方的相互傾軋、文官對武將排擠打壓。
他們還活在一百多年前的盛世太平里,滿門忠烈百無一用,救不了這艘岌發可危的巨航。
他不知道這個薛良接近齊輕舟的真正意圖是什麼,但勢必與他要把齊輕舟推上的那條路不同。
他和齊輕舟要走的那條路,殺謬重重、腥風血雨,劍走偏鋒、顛覆這個既有政權結構的傳統與常態。
可年少情誼易貴重、易銘骨。
撇開種種私心不說,與其讓他們最後分道揚鑣反目成仇,不如一開始就保持分寸不交往過甚。
薛家,與他們不是一路人,也不可能成為一路人。
可無論殷淮如何避免,擔心的事,還是註定發生。
齊輕舟收斂了些,在書房與他討論《良軍策》四章時忽然問:「掌印,你真的把平將軍撤職了?」
那一絲及其輕微的不贊同與質疑沒藏好,殷淮清清楚楚聽出來了。
平山越是守邊老將,先勇善戰,錚錚鐵骨,早年曾在與西夷一戰中大獲全勝,收回豐饒的蜀州十六地。
但今年與北疆胡圖吉部的交戰中頻頻失誤,連失三城,殷淮把人撤下去後朝中一片罵聲,諸如「陷害忠良、通敵誤國」不一而足。
齊輕舟身邊圍著的都是些初碰政事的少年傑萃,對國策朝事異常上心,恨不得日日指點江山激揚文字,自然有耿耿介懷者對殷淮不滿,只是礙著
齊輕舟在,言語收斂著。
齊輕舟雖一心偏著殷淮,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但也覺得處事過絕未免會涼了熱血忠良的心。
殷淮筆尖微滯,緩緩抬起頭,直視他:「殿下可是聽誰說了什麼?」
那散淡冷漠的神色刺得齊輕舟心裡一跳,微斜上挑的丹風眼中波光溫和卻又犀利,似一張網讓他無所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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