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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手里尚带温度的铜钱,闭了闭眼睛。
他脑海里纷杂一片,断断续续闪过好些画面,一会是他在擦拭灵牌,一会又听到有人喊他在叮嘱什么,恍惚间一梦经年。
他像是做了长长一个梦,梦醒了,他又回到少年时。
谢璟咬了咬唇,尝到痛意,眼神却多了一抹清明,环视四周又垂眼看了那片已经被半融的雪水泡硬的衣领,后脖颈那一片隐隐的疼痛提醒他刚才发生了什么,如果他没记错,这是他十三岁最难熬的那年冬天。
也就是这年冬天,从小照顾他的寇姥姥没熬过去,一场大病走了。
而他之所以会倒在这里,就是因为寇姥姥从昨夜开始高烧不退,他咬牙抱了家里最后一件值钱的玩意儿跑去当铺,好歹换了两块大洋,打算给寇姥姥请个郎中他从当铺出来的时候就被人盯住了,等跑到小街,背后一闷棍就让他眼前一黑倒下去。
方才一脸惊慌喊他醒来的小孩叫小李子,是附近戏班的一个学徒,经常钻狗洞出来找他玩儿,俩人算是熟识,只是小李子天生胆小,这次能陪他偷溜出来一起去当铺就已经腿脚哆嗦,等谢璟被打晕在地,更是被吓破了胆,喊醒了人,塞上几枚自己积攒下来的铜板,兔子一样撒腿就跑了。
谢璟撑着身体爬起来,他记得自己上一回直到半夜才醒过来,等回去之后,寇姥姥已经不行了。
这次早了半日,而他身上还有几个铜板。
谢璟没回老房子,他揣着身上仅有的几个铜板,去了镇上的寇家。
寇姥姥在青河县是有亲戚的,但并不常走动,无他,穷。
一老一小,家里揭不开锅,如今这年头又乱,哪里有人敢凑近了说话,谢璟这样的小子正是能吃的时候,谁家也没有多余的米能养活一张嘴,慢慢的也就疏远了。
谢璟这次去,是为了赌一件事。
他敲开寇家的门,傍晚时分,即便再简陋的砖土房子里也透着人间烟火气,一抹昏黄的油灯照亮着小饭桌,粗糙的三合面馒头冒着热气,棒子茬粥黄澄澄满碗,一碗蒸咸鱼,一小锅白菜炖油渣儿,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寇老三站在门口同他寒暄,只当他来借钱,正在为难让不让他进去,按理说我该去看看,可这肺痨病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事,唉,谁家都有个三灾两难
谢璟对他道:三叔,不是来同您借钱,我听说沛哥要同您一起去当差。
寇老三有些得意,脸上难掩笑意道:可不是,前些日子我带他去主家送了一趟货,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气,点了名儿的要他过去当差。
别去。
寇老三眉毛都竖起来,什么?
谢璟道:我劝您别让沛哥去,他在那边弄坏了少爷的东西,府里的人找他是为了出气,您签的是不是死契?谢璟也说不准,他只知道当年寇老三的儿子进去没过几个月人就疯了,死在里头,寇老三逢人就哭诉,只说是府里的少爷害死了他儿子,还递过几次状纸,只对方家大业大,拿了张按了手印的契文,不了了之。
寇老三有些疑虑,但还是转身回去低声问了儿子几句,寇沛丰正在里头吃饭,嘴里含着三合面馒头说话咬字不清,言语间含含糊糊地眼神想躲,寇老三抬手给了他后脑上几巴掌,瞪圆了眼睛,才从儿子嘴里问出几个字来,勉强能听到半月前箱子一类的话。
谢璟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等着。
寇老三再回来的时候,额头上已冒了一层细汗,他拉开门让谢璟进来些,低声问他:谢璟,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主家的人,那人还跟你说什么了?
谢璟:说让沛哥去跑街,老铺的胡把式最挑剔,到时候找个什么错儿把人撵出去,或者送到马房做苦差。寇沛丰上辈子就是在马房上吊自杀的,说是疯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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