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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霜如毯,鞋履踏過,蜿蜒成徑,主僕二人於寒風裡攙扶行走,在她們的頭頂,是一道道鳥鳴,其聲劃破寂靜肅殺的行宮。
抬臉望去,竟是成群烏鴉。音調高昂急促,像是召喚、更像宣示。
無人敢開口將死亡和烏鴉聯繫一塊,可誰皆是心知肚明,連日裡,這些畜生越聚越多,喜貴妃的命數,也越來越薄。
走進院子,任詩情停下腳步,抬手將髮髻上的珠釵一一抽出,輕輕褪下女帝御賜的一對金玉芙蓉鐲,耳朵上的紅寶也被取下。
侍女忙抽出乾淨帕子攤在手心,接過華麗的飾品,將之包好。
「你在外守著,」任詩情用帕子將唇上口脂擦得一乾二淨,又道:「另外,命人將行宮四周所有的烏鴉,就地射殺,集中燒滅,一隻不留。」
「是。」侍女連忙回應。
交代完,宮人掀簾,任妃輕步踏入歡喜殿,她卸下狐皮,在炭火上烤了烤凍僵的雙手,之後繞過黑漆象牙走百病繁花屏風,見女帝躺在榻上,臂彎里,是奄奄一息的阿喜。
「陛下,」任詩情立在角落,小心地問:「臣妾想和喜貴妃說些體己的話,就一小會。」
聞聲,又見人一副懇求模樣,秦妍並無阻攔,她從榻上起來,替阿喜蓋好被褥,在其額前落下一吻,方才離開。
任詩情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帝,水眸似乎一口乾涸的井,結板的泥塊皸開數條參差紋裂,探至最深,也不見一縷光芒。
沒了光的女帝,將無助的脆弱暴露。
任詩情十分心疼,她想給對方一個溫暖擁抱,但不能。
相互溫暖並不能化散此刻內心的風霜交加,且溫暖從來都不是靠給予或是索取,想要溫暖,先得晤熱自己的心。
可自己的心,同女帝一樣,亦是一片冰涼。
任詩情緩緩上前,看著僵麻的阿喜,像個犯了錯、面對先生的孩童,她捏著衣袍一角,猶豫再三,嚅囁道:「對不起。」
一雙圓眸稍稍動了動,任詩情知對方清醒著,心中十分欣慰有這樣的機會,她將臉兒調向一邊,不敢看人,見案上紅燭快燃光,一股悲傷從心底湧出,忍不住道:「對不起,我早該來看你的……你前些日子稱病,我以為你受了風寒,沒放心上,哪裡知……」
「不,不是沒放心上,是以為你很快就會好起來,不用興師動眾。」
詩情恨起自己的謊言和嘴笨,都到這一刻了,還去掩飾什麼?
她著急跺了跺腳,轉過臉,咬唇坦白:「我以為你是裝病,見不過女帝天天與我歡|好,為此,還笑你手段低劣,如今真是後悔死了。」
阿喜艱難扯動嘴角,將眼睛轉向別處,不願再看。
「可我今天來,不是跟你炫耀的。」任詩情知阿喜是誤會自己了,遂上前幾步,挨著床榻坐下,攥緊被褥一角,衝著前方虛無,自說自話,「對不起,一直以來與你針鋒相對。將『乞丐』這個極具諷刺意味的詞掛在嘴邊。」
她當真不是要羞辱阿喜的。
曾經名滿天下的花魁憶起往昔,少不得捫心自問,隱藏許久的真心,促使謊話如烈風下的雲煙,頃刻消弭,留下的、皆是剖心之言。
任詩情苦笑一聲,拍著大腿,自嘲起來:「想當年,錢塘陳氏因對家吞吃,一朝倒散,陳氏庶女因賤妾所生,被正妻所不容,陳家家主病死後,以一枚銅板賣給當地瞎了一隻眼睛的瘸腿屠夫,年紀八歲的庶女不甘如此,她娘用命鋪開一條血路,讓其逃了出來……」
「可一個八歲的孩子又能有什麼好結果呢?何況,擁有一張傾城絕色的容顏。」
「所以,她順利被歹人所擒,賣到金陵。」
阿喜目光逐漸流轉,任詩情摸上她的手,眼睛濕潤,嗚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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