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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張地聽著耳畔男人的勻淨呼吸,又不知靜默多久,輕輕和他打著商量:「陛下,受了傷要擦藥,讓我下去一下好麼?」
身邊人依舊沒有回應,似乎已經睡熟了。
她身子微微讓開些,想要掙開他的手下床去,可慢慢挪動一下才發現,置於她後脖的那隻手桎梏得極緊,她試了兩次,根本掙脫不開。
睡著了還這般霸道,唉。
阮阮有些泄氣,可是以這樣的姿勢,就連呼吸都困難,她也不可能睡得好。
「陛下,我會很輕很輕,不會吵到你。」
耳邊的呼吸聲倏忽加重,似乎聽到了她說的話。
阮阮登時寒毛豎起,眼珠子盯著藻井,轉都不敢轉。
傅臻從不與人同寢,頭一回便是兩日前那一晚,其後便是今日。
只是今日體內毒性翻湧,頭疾反覆,縱然警覺性極高,也實在沒有餘力去理會身旁的動靜。
淡淡的甜香捲入鼻尖,難得令他身心舒緩了些許,可這丫頭好死不死的,一直在身邊吵鬧,他神思混亂得厲害,聽不太清,更覺煩躁。
只恨他此刻如墜刀山,否則……
他向來隨心所欲,從不為人所掣肘,即便他的身體依賴她的香,那也無妨,待他醒來,將她挫骨揚灰,製成香枕,抑或製成香包隨身攜帶,也能緩解他的頭疾。
思忖間,後腦忽然一涼。
一雙小手,軟塌塌地落在他後頸。
傅臻:「……」
他眉梢微不可察地動了動,果然。
果然還是要殺他。
眉宇間戾氣更盛,他眼皮重若千斤,只能將內力聚於掌心,且看她接下來有何動作。
阮阮眉頭皺了起來,明明身下人未動,卻有一股若隱若現的力道,徑流一般,將她壓得無法喘息,涼意從腳底板直竄天靈蓋。
阮阮手都哆嗦了,原本只是看他眉間陰翳叢生,想要稍稍安撫一下,讓他扣住她的力道鬆懈下來,她也能好受一點。
可這人的防備,未免也太重了些。
她方才只這般輕輕一觸,男人周身的布防似乎全部都調動了起來。
再一刻,她額頭已經出了薄汗,生理性的淚水順著眼尾滑了下來,像被人攥緊了心臟般難受。
她低低垂下眼,男人面容凌厲陰鬱,有種震懾人心的危險。
「陛下,方才我只是想下床拿藥,不會傷害陛下,您……不要殺我好不好?」
說這話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了,明顯是她的動靜吵到他,即便他人未醒來,捏死她還是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好半晌過後,頸側那隻手緩緩收了力,周遭的壓抑的氛圍也在慢慢減輕。
他似乎聽到了她的話?
阮阮眨眨眼睛,趁機張了張嘴大口呼吸,還有些神思恍惚。
他這算是放過她啦?
她不再多想,輕而易舉地抬開他的手,跨過他身子下了床。
大殿北側是一整面的博古架,繞過去有一張長長的紫檀桌案,上面擺滿了瓶瓶罐罐,治什麼的都有,汪順然帶她看過這一片。
殿中燈火明亮,她找到貼「燙傷藥」的雨過天青小瓷瓶,又挑一瓶紫玉膏一同取出來。
本想著先給自己頸上的牙印擦擦藥,她頓了頓,望向了龍床上眉頭緊鎖、容色蒼白的男人。
他的頭疾也並未痊癒,倘若要飲血,恐怕多有不便,到時候若是吃了滿嘴的金瘡藥,以他的脾氣,掐死她都有可能。
阮阮抬手虛虛摸了摸脖頸的傷口,想了想,還是放下了那瓶紫玉膏。
阮阮沒猜錯,男人原本白皙清瘦的手背覆了一片穠麗的紅,綴幾顆晶瑩的水泡,的確是燙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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