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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跡漸漸模糊,大約是有淚滴落。
「成堅遇我,卻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我生性肆意,頑劣又天真,他經常說我就像枝頭的一朵春日裡不願謝的花。」
「還有承湛,我沒能給他什麼好的用處,倒是經常讓他為我操勞。西北黃沙肆掠,刀光劍影下活下來便十分艱難了,我卻還要給他給我帶最稱手的武器,實在難為。此次去西北,不知又是什麼光景。」
「不過這些與我無關了。」
「世人說我不忠也好,不孝也罷,史冊本就是傳記話本,值得商榷。今日我慕容之華走這黃泉,誰也不為,為的只是我的夫君薛成堅。」
「願君得償所願。」
第二十九章 序曲
慕容燕早早地下了朝,近日神思紛繁,頭總在日暮西沉時隱隱作痛,他屏退了一眾宮女與太監,躊躇片刻還是坐在了堆滿奏章的案前。
隨手翻了翻,無心批閱,又加之近日心煩,免不了就想拿這些大臣們的政務言論出出氣。他胡亂地推開,卻有一張薄如蟬翼的紙張自闔上的奏章中飄落而出。慕容燕手中一頓,卻還是起身將其撿了起來。
紙張上清秀而雋永的字闖入慕容燕的眼帘中,這個老皇帝呼吸一滯,手倏地用力將紙捏出好大一塊褶皺,若細看去,還帶著肉眼可見的顫抖。
而後在人前定若長松的慕容燕轉過身去,蒼老的眼中露出一絲微弱的哀愁,復而如蜻蜓點水,最終泛成淡淡的漣漪,逐漸消逝。
次日,慕容燕欲去城東清遠觀中求使大渝國泰民安的符篆的消息不脛而走。朝臣中知曉內情的,皆說是宮中近日有怨魂,夜半時嬪妃們還能聽見陣陣陰惻的哭泣聲。有好事的,含沙射影地指向了自之華逝世後就被封閉的桃夭宮,而後被謹小慎微的同僚捂住了嘴。
慕容燕身邊一直有一個不曾在人眼前出現過的國師,據說是個閒散道人,掐指一算便道宮內有不乾淨的東西,唯有去清遠觀供些煙火,求些福德,方才能將其驅散。
對此慕容燕深信不疑,當即就拍案讓禮部去準備出行的事宜。
謝璋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正被自己的爹謝澄攔在謝府門口,出也不是退也不是。
謝澄是個操心的命,但偏生不善言語,十分話能說出口三分就已是極致,近日聽聞謝璋頻繁出入某個荒廢許久的庭院,便暗自思忖著他這個正事不乾的獨子是否又鬧著什麼么蛾子,便在一日吃過早食之後,堵住了匆匆便要出門的謝璋。
「璋兒,你最近總是去城北的荒廢舊院做什麼?」
黃堅強在腳邊嗷嗷地催著謝璋,而後被謝璋用眼神喝止,低下頭改為嗚咽兩聲。
謝璋胡說八道:「我最近想開個酒樓。爹你看一枝春的生意多好啊,我便想著再開個與之相對的酒樓,找些風花飲月的雅士賦賦詩飲飲酒。」
謝澄聽了,當即吹鬍子瞪眼道:「胡鬧什麼?想一出是一出?」
謝璋捏著謝澄的衣角,一面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一面嗲著聲音搖擺著手臂道:「爹……」
謝澄被這股力帶著左右搖擺著身體,只好連連擺手:「行了行了,趕緊給我滾。」
謝璋如蒙大赦,招呼了一聲黃堅強,一人一狗倏地就不見了蹤影,唯剩下一個謝澄在謝府門口孤零零地嘆著氣。他望著謝璋遠去的背影,良久才收回了目光。
走出謝府百米來遠,謝璋臉上的笑容才緩緩淡去,他帶著眼中未散的笑意,衝著黃堅強吹了個哨,道:「走,去見你的景大人。」
那日在景行府上,二人達共識,決定一齊將夏履拉下馬之後,景行提出了一個要求。
「我們需要在外另尋一處住所,避開暗中的眼線。」
謝璋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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