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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说……”
秦束睁开眼,“何事?”
阿援从袖中掏出一方小函, 跪下身来,双手高举过顶,“这是秦将军写给您的。”
秦束的神色微微地动了一动, 好像那双眼里忽然有了些微弱的来自别处的亮光。她倾身拿过那小函,拆开了,一方小小的木牍便掉出来,其上的字更小,借着幽暗的灯光,一个个好像爬上心尖的蚂蚁,叫人骇然发痒——
“天地寥廓,风过旷野,肃肃作金戈声。军行所见,皆冻殍饥骸。古诗有云:‘我本邯郸士,祇役死河湄。不得家人哭,劳君行路悲。’今我为路人之悲,不知来日何人悲我。惟若得君一哭,死亦无憾。
“若得不死,来日当与君并辔,驰马原上,览此山河。
“八月晦日夜,赐笔。”
轻轻地一声,是木牍掉落在秦束的膝上。她像是已没有力气将它再拾起来细读了,于是只将手抚摸着那木头上的纹路,干燥的,仿佛内里还磨砺着凛冽的风沙。
今日始终压抑住的情绪,忽然如洪流般往心上冲撞过来,她闭住了眼,手指却仍在颤抖。
八月晦日……距离如今,已经整整半个月了。
宫中的时光每一日都是一模一样,她从未想过,不过是这半个月的落差,却会让她再也看不清彼端的他。
阿援忧虑地望着她,低声道:“李衡州问,您若有什么话,他可以带回去给将军。”
秦束淡淡地笑了笑,“我在想,他走的时候……他走的时候,我都未曾去送他。”
暮色幽清,庭园中的秋风迟缓如迷雾,将远近草木都染成晦涩的颜色。偏在这昏暗之中,却又有几丛白菊开在墙角,那颜色过于鲜明了,花瓣的雪白的肌肤下仿佛可以看见纤细的脉络,明明脆弱得只要风一吹,就会片片掉落下去了,可还是踌躇地在风中摇曳着。
***
两日后,受皇帝手诏,骁骑将军黎元猛带兵北上驰援晋阳。
永宁宫中,温太后倒是乐得袖手旁观,多日以来只顾着给侄女温玖准备嫁妆。宝妆靓服的宫女们捧着箱箱奁奁,俱是珠光宝气,她一一地审看过,要求一定要显出了公主嫁女的威严来。幽瑟在一旁劝道:“如今晋阳被围,朝廷用兵,四处都要花钱,官家已下诏节俭……”
温太后心情很好似地挑了挑眉毛,“这都是哀家自家的钱,又没有花朝廷的。”
幽瑟不言语了。想了想,换了个话题:“已将月底了,北边还没有军报传来,据说是道路都被铁勒人截断了。这次围城,恐怕不是小打小闹。”
温太后回身看了她一眼,笑笑,“你怕什么?铁勒人再是贪得无厌,难道他们还能吃下整个中原?”
“娘娘的意思,此战必胜?”
温太后雪白的手往那箱奁中抓了一抓,便是数串珍珠从她手指间滑落下来,“晋阳侯与我家是世交,国相华俨是我父亲门下故吏,此战胜与不胜,还不是哀家一句话的事情?”
幽瑟怔住。
“你代哀家,去给显阳宫传个话。”温太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浸没成冷笑,“要想保住她那个漂亮的胡儿,就先把我父亲调回洛阳来。”
“温司马?”幽瑟踌躇,“可是官员迁调向来是尚书省吏曹主事……”
“这个好说嘛。”温太后谆谆道,“哀家都替她想好了。她自己写个家书,责骂秦司徒害才误国,秦司徒再上表请罪,尚书省不就可以把我父亲调回来了?”
***
“这算什么,发国难财吗?!”
听了永宁宫内侍的传话之后,阿援还自沉吟,阿摇已切齿地大骂出声。
阿援连忙示意她噤声。两人站在内院的门口,面前是瑟瑟的几架凋残的蔷薇,身后是压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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