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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影壁，裡面是個很大的院子，地面鋪的紅土，平整的一點坑窪都沒有，院子後面是五間大瓦房，正中的堂房前放了一把太師椅，一個青衫的婦人端坐在上面，顧貨郎低聲地對顧家娘子道：&ldo;那個就是陳嬤嬤。&rdo;
顧家娘子不禁多打量了那婦人兩眼，見她年紀並不大，約莫四十出頭，一頭秀髮束的光可鑑人，細目高鼻，望上去很精明的樣子。
立刻就有人來，領了顧家夫婦到一邊去，顧家娘子這才發現，陳嬤嬤左手邊搭了一個涼棚，裡面聚了不少婦人男子，想必是和他們一樣把女兒送來的夫婦們。
另外一邊艷陽高照，站了幾排小丫頭片子，顧家的三個女兒也被送入其中，陳嬤嬤拿起蓋碗茶，掀起蓋子，吹了一口漂浮的茶葉，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斜眼看見小丫頭裡有個女孩搖搖晃晃站不住的樣子，微微一擺手，那個女孩立刻被人拖了出去。
行有行規，牙子們管這些被買賣的人口叫做雞崽，像是陳牙婆這種專門做高門大戶的生意的，選雞崽是很重要的工作，送個歪瓜裂棗或者笨手笨腳的進去，惹得主顧不快不說，砸了自己招牌，以後再混下去就難了，畢竟這城裡的富戶都是有數的，彼此間沾親帶故的，一家口碑差了，很快就引起了連鎖反應。
陳牙婆連簽訂合同這種大事都可以交代徒弟去做，選雞崽卻一定要親力親為。
一旁的徒弟張牙子給陳牙婆打著扇子，低下頭湊到陳牙婆耳邊輕聲道：&ldo;師傅，您還是回去歇息吧，這第一關徒弟們也盯得住。&rdo;
陳牙婆紋絲不動，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那群小丫頭，張牙子站直了身體，無奈苦笑了一下。
陳牙婆突然伸出手衝著小丫頭們指指點點道：&ldo;第二排東邊第三個，第三排最西邊的那個……&rdo;
她說一個，就有一個小丫頭被拉出隊列，她身後的張牙子摸了摸腦袋，彎下身子問道：&ldo;師傅，這些小丫頭能熬得住烈日烤曬，耐性都挺不錯的，第一關應該合格了吧?怎麼又拿下去這麼多人?&rdo;
陳牙婆白了張牙子一眼，嗤笑一聲，端起茶杯又咽了一口，才給徒弟解釋說：&ldo;其實大戶人家的丫鬟也少有風吹日曬的，我這關固然要考驗下她們的耐性，更重要的是看看她們的品質。&rdo;
說到這裡，她故意賣了個關子，見徒弟還是一臉不解，只得耐著性子繼續解釋說：&ldo;你看方才逐出去的那些女孩，都是耐不住熱私自鬆了松衣服的，若是送進李府，被爺兒們誤會收了房也還罷了，若是被小姐們學了這粗鄙的毛病，以後咱們送的人還有誰家敢要?&rdo;
張牙子連連點頭，陳牙婆見了徒弟這副虛心受教的樣子，十分受用，索性就再傳他一手，她在那群丫頭裡張望了幾眼，指著顧二說：&ldo;你看那個丫頭，長的丑不說，一直盯著腳尖，畏畏縮縮地不敢抬頭看人，偏偏一動不動的抗著日曬……&rdo;
沒等陳牙婆說完，張牙子一副明白的樣子自作主張地搶著說道：&ldo;師傅是想告訴徒弟，這個丫頭是天生的丫鬟命吧?&rdo;
陳牙婆氣的伸手一拍徒弟的腦袋，噼啪一聲脆響，惡狠狠地說：&ldo;我是要告訴你，那個丫頭就算進了府，也是被人欺負的貨，還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那種。若是一切順利，這輩子也只做個粗使丫鬟，最後是個粗使婆子，若是運氣不好，早晚被人欺負死。&rdo;
說完，她一努嘴巴，吩咐道：&ldo;叫那丫頭的父母把她領回家吧，她家雖然窮了點，好歹可以平安長大，咱們做牙子的，本來就陰福淺的很，平日裡要一定要多積點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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