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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泉中間隔著塊竹板，軒轅符雖與他不在一處，但彼此動靜倒是可以聽個清楚。
軒轅符似乎是嘆息了一聲，周琦泡的無聊，便忍不住開口問道：&ldo;王爺為何煩心？&rdo;
&ldo;恰恰相反，本王想的是，這樣的日子再好，也總有個盡頭，無奈時光如白駒過隙，留都留不住。&rdo;
第十六章
軒轅符的語氣實在是有些幽怨，周琦忍不住笑出來。
&ldo;很好笑麼？&rdo;
周琦悠悠道：&ldo;流光容易把人拋，但只要人活著，好的日子總會再有，何必庸人自擾。&rdo;
軒轅符意有所指：&ldo;良辰易得，良人可就不一定了。&rdo;
周琦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這藥泉果然不負盛名，泡完之後確實有些療效，周琦只覺得神清氣爽，連步履都輕快了許多。軒轅符亦是英姿煥發，策馬揚鞭，恍若呂奉先再世。
&ldo;王爺，下面咱們要去哪兒？&rdo;看軒轅符並無回府之意，周琦忍不住問道。
軒轅符低頭笑了笑：&ldo;到了就知道了。&rdo;
周琦有些倉皇地看著前方風景，頓住腳步。
不高的一個土丘，上面稀稀落落地建著兩座宮殿。出身世家的周琦自然知道，一座是獻宮，一座是下宮。
軒轅符輕輕道：&ldo;這就是本王的埋骨之地。&rdo;
重陽佳節，也是祭祖之日，軒轅符帶他來這裡，顯然是別有用意。
周琦扯動嘴角：&ldo;王爺祭祖，我在這裡，恐怕不合規制吧。&rdo;
拍拍他的肩，軒轅符淡淡道：&ldo;跟本王來。&rdo;
無奈，周琦跟著他走進獻宮，只見紫檀祭台上孤零零地擺著兩個牌位。
有幾個獻官等候在那裡，軒轅符瞥他們一眼，其中一個執事便將絲帛置放在青銅盤上，又由主獻官奉上祭台，緊接著又獻了三杯酒。
周琦在一旁驚訝至極，省去了迎神，從奠帛到三獻禮也不過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就算是平常富戶，祭祖之事也不會如此草草。
&ldo;王爺……&rdo;獻官們退下後，周琦極不贊同地開口。
軒轅符不知從哪裡摸出來兩個蒲團，隨意用袖子拂去上面浮灰，示意周琦坐下來。
&ldo;你是不是在想，本王為何如此忤逆不孝？&rdo;
周琦沒有做聲，目光落在眼前的牌位上。
軒轅符苦笑道：&ldo;在本王這般歲數，父王母妃皆早已薨逝。如今想想，他們除了在長安時過過幾天舒心日子，其餘時候都是吃苦受累。本王襲爵後，屯墾涼州，訓練士卒，也都是秉承先父遺志。&rdo;
周琦輕聲道：&ldo;王爺已經做的極好了，十年百年之後，隴右的軍民都應該記得王爺的德治武功。&rdo;
軒轅符用麻布擦著牌位，臉上閃過一種蒼茫卻又無謂的神色。
&ldo;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於父母，本王是為不孝；隔岸觀火，威懾京師，於朝廷，本王是為不忠；殺人如麻，罔顧蒼生，於子民，本王是為不仁；偏安西北，不謀進取，於部下，本王是為不義。&rdo;一口氣說完，他笑得有些慘澹，&ldo;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世上全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數，本王此生也算是值了。&rdo;
周琦聽不下去：&ldo;哪裡的事，王爺何必妄自菲薄？！&rdo;
軒轅符擺擺手，放下麻布，把牌位擺好。
&ldo;過往半生孰對孰錯，本王比誰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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