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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他腦子似被一團亂麻捆住,論是如何翻找都尋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同她講說,反而越描越黑。
與他手足無措相比較起來,姜芙反而沉靜得多,她細緻將那畫像按先前的印痕折好,推放到手邊桌案之上,未曾與他對視,淡然道:「明日又是天不亮就得走吧,你這些日子辛苦,早些休息,那衣裳我明日再給你補。」
「我從不敢妄想什麼!」見她轉身要走,鍾元心下慌亂,不想就此讓二人關係變得尷尬,他試圖想要彌補,可話一脫口反而雪上加霜。
他說的是「從不敢」而非「從未」。
他想,姜芙一定也聽懂了。
又是一刻沉默,話既已出口,如同覆水難收,他乾脆豁了出去,免得讓她東猜西想難以自處,「姜芙,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既已入宮,便連個男人都不是,所以這些年也從不敢妄想。這畫像是因為我常在宮中,不能時時見你,全當是給自己做個念想罷了,往後便不會了。」
姜芙想,這世間,若是誰並非親人還不顧一切的對另一個人好,那便是愛,即便不是愛也是濃重的喜歡。
鍾元就是這樣,冒著丟命的風險將她從牢里救出來,他原本可以不必插手此事,他原本可以什麼都不做但他沒有。
彼時她的一顆心都滿撲在崔枕安身上,根本料想不到,這世間竟還有人這般待她。
事後她也隱隱覺出鍾元待她非尋常友誼,但這念頭一起她便覺著罪惡,她算是什麼東西?一個被親人丟出去沖喜的廢物,一個被夫君拋開的棄婦。
呵,甚至也根本算不得棄婦,她臨時被拉來頂替沈珊沖喜,連婚書都沒有,外人只說她是被崔枕安拋棄的髮妻,實則妻名何來?
她這樣的人,不過是空有虛名,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哪裡由得人講說配與不配,若說真的不配,也是她姜芙不配。
可說到底,真心喜歡一個人無論怎麼藏都藏不住的,即便今日不暴/露明日也會露,那些年她自己藏的多辛苦自是心知肚明。
「你不必同我說這些,我從來沒覺著你低誰一等,」姜芙身子微微轉回,卻仍未看向他的眼睛,「你待我好我知道,不是你不配,而是我。鍾元你在我心裡早就是個很重要的人了。」
似兄長一樣。
只是這句話姜芙沒忍心告訴他,他介意自己是宮人,若再提兄長,怕是他覺著自己在羞辱他。
一聲重要,已足可暖了鍾元的心,其實他什麼都不求,只求似現在這樣,兩個人常在一塊,常能見她便足矣。
「你能忘了今日嗎?」他心中忐忑,實不知該如何處之。
「嗯,明日一早就記不起了。」姜芙點頭,抿唇笑笑。
第17章 他心裡好像有人
直到姜芙出門許久,鍾元仍遲遲回不過神來。
他憎恨自己今日的莽撞,痛恨自己的糊塗,怎就忘了那張畫像就在自己衣襟里,素日謹慎的人唯毛躁了這一回,也僅這一回讓他幾乎惶窘無顏。
他想他今日不該回來的,他覺著他當真一刻也待不下,於是未待到天亮他便匆匆離家,實則這一晚姜芙也沒睡,她未掌燈,坐在窗前聽見廂房門聲響動,便知鍾元走了。
今日的事太過沉重,讓她一時消不得,心事多了便難以入眠,直到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閉了眼。
鍾元這一走,比上次還要久,她不知他是真因為聖上有恙還是他不願回來。可無論如何,姜芙還是得守在這裡,同啞婆婆一起,守著這間宅院。
眨眼又是三個月過去,褪了酷暑迎來深秋近冬,京城的深秋濕冷鮮見雪,啞婆婆的腿有風濕,到了冬日便尤其難捱,便很少上山去採藥了,姜芙偶爾出去一次,閒時仍舊是看醫書,還會繡些花樣送到城中繡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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