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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和灩含著蜜餞，有苦難言——她昨天其實也不是很想喝，但不太願意在裴行闕面前示弱，所以接過來就一口悶了，他遞蜜餞來的時候，也還嘴硬講不用了。
芳郊帶著東西去了趟衛家，一來一回的，到晚飯時候才回來，裴行闕也在，看見她，點點頭。
梁和灩沒梳發，頭髮散著，垂在腰間，她裹著肥肥大大的氅衣，整個人攏在裡面，更顯瘦削。
綠芽去準備晚飯了，屋裡也沒別的侍奉的人，梁和灩動了動手腕，裴行闕看見了，很自覺地走她前面，倒了杯茶，遞過去，給她，又倒了一杯，給芳郊。
芳郊順手接過，接完才發現是裴行闕給倒的，卡了下殼，戰戰兢兢雙手捧著，埋頭小口喝。
梁和灩等她喝完了，才問：「窈窈怎麼樣了？」
「衛小娘子也是風寒，如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知道娘子病了，還要來看呢。」
梁和灩點點頭：「沒事就好。」
芳郊暗戳戳瞥裴行闕一眼，欲言又止，裴行闕恰好看過來，瞥她們兩個一眼，慢條斯理的：「我先走了，芳郊姑娘先陪灩灩講話罷。」
很識趣。
這人就是這樣，雖然總是不請自來，但是在這裡卻也不煩人，溫和客氣有眼色，除了賴在這裡不走，幾乎無可指摘，也找不到什麼由頭對他發火，所以只好容忍他一天天地在這裡「叨擾」。
天長日久，梁和灩驚覺自己竟然有些習慣他在這屋裡的時候了。
芳郊站起身送裴行闕出門，探頭看他走遠了，才急急轉回來，握住梁和灩手，塞了個東西給她，她湊近，壓低聲音：「是…衛少卿叫我給您的。」
梁和灩一愣，下意識握住了。
芳郊繼續講：「還有一件事情，衛夫人正給小娘子相看婚事呢，好像已經有可意的人了，是崔家二郎，準備年後納采。」
「這麼急？」
崔家二郎，梁和灩想了想，隱約記得是衛老夫人本姓就是「崔」。若是知根知底的，倒也不錯，大約是上次太子那事情，實在把姑姑給嚇到了。
梁和灩嘆口氣：「我知道了。」
又揮一揮手，芳郊會意，站門口遙遙看著，梁和灩坐桌邊，慢吞吞展開了那張紙。
短短兩行字而已，梁和灩很快讀完，手卻一直緊捏著那紙條，良久沒鬆開。
「芳郊……」
芳郊聞聲，回頭看，就見梁和灩正站在燭火前。
天色暗了，屋裡只點一盞燈，昏黃的光映在她臉頰上，朦朦朧朧的，她手捏著那紙條，湊在燈上，正點燃，火光很快燎上紙條，簇簇燒起來，梁和灩定定保持著那動作，不動彈，手指也停在那裡，握著那封被點燃的紙條，不曉得再想什麼。
直到火要燒及她指尖了，芳郊叫一聲：「娘子！」
梁和灩側臉過她，猛地鬆手。
「沒事。」
她動一動唇，仿佛想吩咐些什麼，但落到最後，還是搖頭，講沒事。
燈光昏暗，她唇角那道被擦開的硃砂痕跡被照得紅艷，仿佛真是才吐過一口血出來。
第80章
梁和灩的病原本要好了, 這一晚後又厲害起來，芳郊後悔的不得了，私底下直說自己不該幫衛期傳信, 不曉得裡面寫了什麼，惹得梁和灩好好一個人, 沒來由這麼大病一場。
梁和灩笑笑, 安慰她：「你不去，來的就是窈窈，總要夾帶來給我的——若不到我手裡, 事情更不好。」
太醫令來把過脈, 說得還是老一套的話, 從前太忙碌, 驟然閒下來, 身子有點不適應, 所以有一點病症, 就連綿發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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