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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的月亮也還圓著,只人總不見團圓。
陳寶在屋中等了謝昭寧許久,只當他一直未歸,推窗方見他那一道身影正蜷在皎潔月輝下。
「殿下!」陳寶抱著兩截木頭興高采烈喊他,「郡主著人適才送了包裹進宮來!」
謝昭寧聞聲側眸,這才有了些許笑意,起身回屋去。
書房中,燭火搖曳,霍長歌寄來的包裹經路途顛簸已散了結,躺在桌上的除卻那兩截紅木,原還有一尊掌心大小的金雕——金子倒是足金,沉甸甸的,只那雕工頗為粗劣,將風姿出塵的雲鶴雕出了大撲棱蛾子的模樣,丑得眼熟,顯然又是霍長歌親自動手雕的,底座還刻了「生辰禮」三字。
謝昭寧將那金雕托在手心裡不住摩挲,心裡甘甜如蜜。
他再抖開那隨金雕附上的薄薄一封書信,但見其上只寥寥一行:「謝師傅,無意尋到好木,箭囊已空 ,待補。」
末了還添了一副她自畫的小像,笑得狡黠,拱手道賀。
古靈精怪的小丫頭,過生兒還得被她使喚。
謝昭寧瞧著那小像,再一瞥陳寶手中兩截上佳紅木,堵在胸中的一腔愁悶,便恍然散了許多,不禁笑了出來。
又半月余,霍長歌自涼州迴轉,便被連璋一旨賜了婚。
她原便是以聯姻名義來的,如今正好名正言順,可拐帶著新郎回去成婚了。
她尚未著手安排歸鄉事宜,便又趕上城郊道觀修繕完工。
自中都一戰後,連珏便居於太子府中,遣散了後宅,日夜誦經,從未出過房門半步,便是連璋登基他亦未曾露面,著實與這紅塵俗世斷了個乾乾淨淨。
七月初四,立秋,先太子落髮出家,連璋攜眾人親自前往送別。
那道觀原居於半山腰,殿宇重樓,占地不小,也曾香火鼎盛。
只前朝末年,天下大亂時,道士盡皆北上抗狄,以身殉蒼生家國,再未得歸,那廟便也就此沉寂,卻不料被連鳳舉征作了囚牢。
前朝皇族被困於此地數載,享非人對待,也曾恨極,推砸了殿中三清塑身,只怪滿天神佛從不睜眼俯瞰世間疾苦。
再後來,以除疫為名誅殺前朝的那把大火,一路自後山蔓延至內殿來,熏得牆壁到處焦黑,道觀便也就此徹底荒廢。
如今道觀里外雖重新修整成了佛寺模樣,卻只大動了主殿用以供奉佛祖,以及半座後廂供連珏居住,其餘曾關押前朝的住處與焚燒填埋屍身的後山幾乎一動未動。
那裡有成百上千的冤魂,不知是已早歸西方極樂,還是如赫氏公主一般長久怨懟人間。
秋風送爽,郊外已無那般炎熱。
謝昭寧傷也大好,觀完了禮,便與連璋相攜去了後山。
赫氏公主的骨灰與那些遺民一同被收斂在一方長長的木匣中,置於佛像一側,受連珏香火供奉與超度,其中還悄然藏了南煙的骨灰進去,卻是著連璋暗自授意。
遂那匣前只立了牌位,卻未刻字。
霍長歌立在那無主的牌位前,不由便要憶起那如寒冬般冷寂又怨毒的一雙琉璃眸,微微出神。
連珏見狀便裹著周身濃郁的香火氣息,無聲行過去。
「霍施主,」連珏雙手合十立在她身後,嗓音溫醇問道,「可要與故舊立碑刻纂?」
他如今舍下了對皇權的渴望,又掙脫了君父的掌控,人似越發通透慈悲,一眼便能瞧出霍長歌怕是與前陳赫氏有些神交的意思,物傷其類又感同身受。
「不必,多謝大師,還——」霍長歌聞言回眸,平生第一次與連珏說話,卻是亦雙手合十與他回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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