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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珏含淚輕笑,眉目間隱隱藏著真佛慈悲:「我這半生,為人不真、為子不孝、為兄不善、為夫不誠、為臣不忠、為主不賢,皆因拿不起又放不下,參不透也悟不破,如今——」
「我終尋到人生正途,要走了。」
那一句,似裹挾著鐘磬之聲響在連璋心頭,無形音波「唰」一下又盪入他三魂七魄。
連珏掌中扣著佛珠,合身與他再拜:「二弟,珍重。」
他言罷將佛珠鄭重掛於頸間,轉身離開,眼中古井無波,未有絲毫對於凡俗的留戀。
他驚惶無能了半生,終也學會了勇敢與清醒,卸掉了經年困住他的那些繁重枷鎖,站在殿外不由仰頭,眺著萬里晴空。
再未回頭。
廊下送來夾雜水汽的晨風,殿外五月初六的太陽越發高升。
微風裡,連珏似袈裟的太子官服盪開如蓮葉般的下擺,通身暗繡的佛語跳躍在天光下,似在清唱一部安魂梵經。
連璋目送他身影遠去。
周遭霎時便靜得可怖,只有榻前輕紗微微拂動。
連璋獨自一人站在殿中,靜默許久,終依禮榻前跪拜,額頭重重叩在地上,送他一生毀譽參半的君與父。
午時正,烈日當空,宮中陡然響起一下又一下沉重而高遠的鐘聲。
連聲鐘響不住迴蕩在宮中每一處角落。
霍長歌伏在謝昭寧榻前,帶傷守他著,握著他手淚盈於睫,無意識聞過幾聲鐘響便覺不對。
她驟然轉頭望向窗外,倏得有人推門進來。
蘇梅反手合上房門,迫不及待:「小姐,陛下薨了!」
霍長歌聞言脫口便道:「那連璋——」
謝昭寧傷重,抬回宮中便養在太醫院裡,霍長歌參與不得黨爭,守著謝昭寧只著連璋獨自行回中宮。
「太子禪位二殿下,改城郊荒廢道觀為佛寺,不日落髮出家。」蘇梅步履匆忙,邊往屋內進邊道,停在她身前時,已忍不住急喘兩聲,喜極而泣,「二殿下不日登基,咱們是不是可以、可以回家了?」
「是啊,是……」霍長歌驚喜交加,又喜極而泣,終放下心中一塊兒壓了許久的巨石,轉頭與不省人事的謝昭寧顫聲道,「三哥哥,你可聽到了?咱們就要回家了。」
謝昭寧床頭一碗湯藥放在那兒熱了涼、涼了熱,已回煎了數次,只等不到他醒來。
「你有沒有聽到啊?」霍長歌見謝昭寧面色蒼白昏睡著,仍似毫無知覺,忍不住又含淚柔聲催,「你醒醒啊,謝昭寧。」
「醒一醒。」
「我們回家了。」
謝昭寧傷勢本並不多嚴重,但創口幾番撕裂,頻繁失血,外加還帶傷淋了半宿的雨,終是一病不起。
他斷斷續續發著高熱,人也昏昏沉沉只是睡,隱約似能聞見霍長歌在他耳側,拉著他手蘊著哭腔喊他「三哥哥」,想應她一聲,卻始終醒不來,反反覆覆不停發夢。
他終在夢中瞧清了那恍惚間已見過多次的紅衣女子,確是成年模樣的霍長歌,容貌未有大變,身材卻高挑了不少。
他也終在夢中救下了她,將她帶離了那陷在屍身血海中的破敗城垣,輾轉回了中都,她便嫁給了他。
他還夢見她婚後一貫冷情冷心,為謀他禁軍虎符,著人在他出征歸來,迴轉大營的路上放了暗箭,那箭尖雖偏開心脈未傷及要害,卻也令他昏迷多日。
她已不是頭次做出這樣的事,她想害他的心思,嫁與他幾年,便藏了幾年,便是連璋也隱隱察覺出她掩藏於涼薄下的洶湧恨意。
他傷重之時,唯恐連璋聞訊便要來與她問罪,掙扎醒轉間,卻見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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