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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早已到了致仕的年龄,太监不比外臣,到死都要做宫中鬼,城下泥。魏德自己可以骂别人老驴,偏听不得别人说这个“老”字。
钱正德顶着满头血和茶水,哭哭啼啼地磕头告饶。
魏德气依旧不顺,踱步到窗前,隔着步步锦的镂花看外头,紫禁城黑压压,斗拱屋檐勾心斗角,映在地上的影子像交战的兵戈。长长呼了一口气,道:“咱家吩咐的事儿都紧着办,成天除了溜须拍马就没正经事儿,个个都不成器!”
钱正德诺诺称是,这回连头也不敢抬。
“咱家要出宫,肖闫和沈玦跟着,其他人该忙什么去忙什么。”魏德戴上乌纱帽,沈玦和肖闫跟在后头,肖闫是东厂的人,要随魏德一道出宫的,手里提着宫灯,身子微微落后魏德,宫灯正好照在魏德脚下。
一路上曲径回廊,一重又一重,灯火迢递,蜿蜒犹如长蛇。
“新晋的李才人最近身子可还安康?”走了三射之地,魏德忽然问道。
皇帝子孙稀薄,原先最是春风得意的大皇子一朝落马成了坡子,一国之君毕竟是千千万万双眼睛都盯着的人,不求才德无双,但求身体康健。若能再有子息,想必怎么也不会轮上大皇子登位了。
沈玦心知肚明魏德所问为何,道:“宫人来报,才人上月未见天葵。不过才人向来身子欠安,早先也有空欢喜一场的往例。孕象五十日才见脉,儿子已吩咐御医二十天后再去诊脉。”
魏德原先阴云密布的脸松泛了些,含笑道:“玦儿,你是咱家这一干儿孙中最成器的,却也是最不聪明的。”
“义父何意,儿子不明。”
“钱正德这厮只知道溜须拍马,才干半点没有,你可知咱家为何提拔他?”
就是知道也要说不知道。沈玦应了声:“儿子不知。”
“笑脸迎人,会说话,便是咱家提拔他的理由。你看你,成日里摆个死人脸,咱们虽然有些权柄,归根到底是主子的狗,伺候人的奴婢。挂着笑脸,说点儿好话,主子们看了高兴,自然能够平步青云。”
沈玦手紧了紧,低声道:“儿子明白了。”
“你回去,对着镜子好好练练,过几日咱家若看不到成效,你就不必在文书房待了。不会讨人喜欢的狗,要他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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