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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聲鈸響催得人心慌,考生也沒心思張望四周了,紛紛動起筆來。
第6章 錯雜
兩聲鈸響,岑觀言正好寫完第一題,停下筆甩了甩腕,抬頭時卻發現前頭的屏風已經撤走。
身著朱紅間色十二褶裙的女子正朝他的方向走來,步履輕盈,眼眸流波,順帶著看了幾眼前排考生的卷面。
此時,變故突生。
尖銳的,帶著憤怒,近似咆哮的聲音從前面傳出,剛好是長公主路過的考生。
「女子不該立於考場上!我輩男子不願忍受此等屈辱!」說罷,那位考生驀然站起身來,將紙筆用力擲在地上。
紙上寫著四個大字「牝雞司晨」,皺巴巴地窩在地面上。筆尖朝下落,擠得墨汁飛濺,其中幾滴染上朱紅裙擺的邊緣。
太和殿裡極靜,沒有人抬起頭,去預見上位者的怒火。
岑觀言想起,這考生便是先前在場外說「牝雞司晨」的,等到這時才出聲,想必是為了羞辱長公主。他抬起頭,恰好聽見女子輕柔的,似春日的白鼓丁掃過心弦的聲音。
白鼓丁是春日裡的花,被風一吹便散落到各個角落,這聲音也是如此,不大,但足以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既然不願與我同於一殿,便走吧。」
顧儀輕飄飄地落下一句話,「徐韋,場上無儀,逐出去。」
「如此弄權難道大寧沒有公道嗎?」徐韋漲紅了臉,雙手還在四處比劃,直到被殿內守著的侍衛帶走,留下空出的座位,以及逐漸遠去的叫罵聲。
顧儀凝視著裙擺的墨跡,揮揮手示意考試繼續,面色依舊平靜,絲毫沒有被冒犯的不快。
岑觀言離得極近,看得也清晰。她的眸色是淡淡的黛色,讓他想起故鄉如煙的遠山,卻更縹緲,令人抓摸不住。衣裳的紅是傍晚夕陽染出的煙霞,膚的白是月影的白,正應了日月為昭的封號。
他不得不承認,長公主極美,可以與任何寫美人的詩句相和,是先人托以君王意象的佳人香草,偏偏比香花草色還要明麗。
可這與他也沒多大幹系。
他收回目光,一直注視著主考官總歸有些無禮,眼下還是殿試要緊。可岑觀言剛低下頭,先前他看的人就在桌邊,巧笑嫣然站在一旁。
他的心驀然緊繃。
哦,她巧笑嫣然看著的,是試卷。
岑觀言開始緊張,總覺得前一題還不夠完善。
教育之道,先聖已做到極致,只是先聖再賢不過一人,難以教授全國百姓。他以教學授業之道與先前在南城為小兒講學的經驗做了結合,答了些以寒門學子看來能行得通的方法。
現在想來,雖答了「教」,還未考慮到「化」。化是春風化雨潤物無聲,是比教更為無形的事物。大到破除一鄉陋習,小到勸一人向學,他要讓知識變得足夠通俗,才能化眾生。
他苦思冥想,也只想到一鄉父母官應德才兼備,以德化鄉里百姓,以才教四方黎民,表彰德行佳者,使鄉人習德,都是些朝廷在推行卻無成效的政令。
紙上談兵,何來政令
岑觀言苦笑著提起筆,又往上一題新添了些字,一時間竟忘了身邊有人看著。等他回過神來,身影已走到了第二列後,他隱約記得那坐的是秋闈的榜首——紀懷枝。
岑觀言的印象里,紀懷枝是個看見他就會明白世家子弟當為如何的人,錦衣玉袍,芝蘭玉樹,臉上總帶著溫和的笑意,接人待物都舉止有度。
座位上的紀懷枝只覺得這個瞬間太長了,長到他以為顧儀又會以當初鋒利的言辭割開他的欺騙與懦弱,貶斥他的虛假託辭,最後乾脆利落地離開。
然而,什麼都沒有。她路過他,像路過一塊路邊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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