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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機,開始裝起軟片來,我枕著帕柯的麻布手袋仰面躺著,而帕柯正滿面無聊的在嚼一根酢漿糙。我轉一個身想看看河,但我是躺著的,看不見什麼,只有樹梢的陽光照射在帕柯的裙上,跳動著一個個圓圓的斑點。

我們從上山到現在已快三個鐘點了,我覺得異常的疲倦。樹林很涼慡,相思樹開滿黃花,風一吹香氣便飄下來,我躺著就想睡過去了,小河的水仍在潺潺的流著,遠處有汽車正在經過公路。

&ldo;卡諾,我在你書上寫了新地址,這次搬到大直去了,你喜歡大直嗎?&rdo;

&ldo;帕柯,你這不怕麻煩的傢伙,這學期你已經搬了三次家了。&rdo;

&ldo;一切的感覺就是那樣無助,好似那兒都不是我該定下來的地方,就是暑假回鄉時也是一樣。故鄉古老的屋宇和那終年飄著蔗糖味的街道都不再羈絆我了,這種心境不是一天中突然來的,三年前它就開始一點一滴的被累積下來,那時我覺得長大了,卡諾,我已沒有自己的地方了。&rdo;&ldo;帕柯。&rdo;

&ldo;我喜歡用我的方式過自由自在的日子,雖然我自己也不確信我活得有多好。&rdo;

&ldo;我不喜歡城市,尤其是山下那個城,但我每天都回到那裡去,帕柯,我是一個禁不起流浪的人。&rdo;

&ldo;我不會,我每日放學就在街上遊蕩,我就跟他們一塊吃小攤逛街直到夜深。&rdo;

那時我躺得不想起來,地上的濕氣透過小糙和枯葉慢慢的滲到背脊里去,我覺得兩肩又隱約的發痛起來,就隨手拉了一張報紙墊在身下,辛堤已裝好軟片向我們走來。&ldo;挪過來一點,卡諾,你臉上有樹葉的影子,坐到帕柯左邊去,你總不會就這樣躺著拍照吧。&rdo;

&ldo;就讓我躺著吧,畢竟怎麼拍是不重要的。&rdo;

時間已近正午了,我漸漸對這些情景厭煩起來,很希望換個地方,我是個不喜歡拍照的人,覺得那是件做作的事情。&ldo;卡諾,你這不合作的朋友,帕柯一年都沒來一次,你卻不肯好好跟她一起拍些照片,卡諾‐‐&rdo;

辛堤生氣起來,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帕柯看見就笑了。&ldo;辛堤,好朋友,我們去吃冰吧,不要跟卡諾過不去,畢竟我們沒有什麼改變,何必硬把它搞得跟以往有什麼不同呢。&rdo;

於是我們離開了樹林,抱著許多書,穿過橋,上坡,再經過一個天主堂就到大路了。從樹林中走到正午的天空下總是不令人歡悅的,太陽被雲層遮住,見不到具體的投射下來的光線,但放眼望去,在遠處小山的上面,那照耀得令人眼花的天空正一望無際的展開著。大路上靜靜的停放著幾輛車子,路旁的美洲ju盛開著火焰似的花朵,柏油路並沒有被曬得很燙,但我走在上面,卻因為傳上來的那一點微熱,使人從腳下湧起一股空乏的虛弱來。

到冰店的路並不很長,我們只需再經過一個舊木堆,繞過一家洗衣店和車站就到了,我們懶散的走著,有時踢踢石頭,路上偶爾有相識的同學迎面走過。我們三人都沒說話,經過木堆時,嗅到腐木的味道,一切就更真實起來了。

&ldo;我們乾脆提早一點吃飯去,我想去那家小店。&rdo;&ldo;又要多走四十幾步路,帕柯,你最多事。&rdo;

小店的牆上貼了許多汽水廣告和日曆女郎的照片,另外又掛了許多開張時別人送的鏡子。以前帕柯常常嘲笑這家土氣的小店,今日卻又想它了。

今天的學生不多,我們坐在靠街的一張桌子,一面等東西吃一面看著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剛才的太陽曬得我頭痛,我覺得該去照照鏡子,仔細去看看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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