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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立夏來之前,她的院子裡總是死一般的安靜,幹什麼都是靜悄悄地,不發出一點聲音,生怕驚擾了她,讓劉嬤嬤聽見。即便是在白天,院子裡也散發著沉沉死氣,不管這裡種多少的花花草草,房間如何的通透明亮,都只是空有其表,如同一具覆著華美外表的棺槨。

而立夏是個活潑性子,又是個機靈討喜,待人不生分的,她來以後,那院子裡才終於有了一絲人氣兒,她做別的事情時也不時能聽到幾聲丫頭們的嬉笑,這在之前是從未有過的。

立夏的到來令這院子氛圍活躍了起來,有了些生機,蘇姝很是歡喜,但她母親張氏就不大高興了,說立夏是個劣根子,下賤的東西,還說她是耗子屎攪壞了一院子的清靜,不止一次要將她給打出去,都讓蘇姝給攔住了。

蘇姝還曾甚至不惜下跪求張氏放過立夏。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忤逆她的母親。

當時張氏怒極,沖她痛罵,&ldo;為了這麼個東西,你給我下跪?別忘了你的身份!&rdo;

她只道,&ldo;立夏不是東西,她是人。&rdo;

張氏眼神又氣又恨,有些深陷的瞳子裡像是燒了兩把烈火,&ldo;你是先皇欽定的皇后,怎可與這種下賤胚子一同廝混!&rdo;

蘇姝抬頭,神色異常冷靜的沉沉道,&ldo;是先皇要我做皇后,但不也是你們要我做這皇后嗎?&rdo;

&ldo;你,你什麼意思?&rdo;張氏怒目圓睜。

蘇姝偏了偏頭,隱忍道,&ldo;這些年,母親要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再苦再累可有過抱怨?又何曾求您給過什麼?如今女兒只是想留個人在身邊說說話,母親卻連這個小小的請求都不肯成全嗎?&rdo;

&ldo;這個賤婢有什麼好?&rdo;張氏指著跪在一旁的立夏,咬牙切齒的瞪著蘇姝,&ldo;把坨爛泥當成寶,你可真能耐!&rdo;

蘇姝眼底散過一絲沉痛,眉頭皺了起來。

她再次抬頭,&ldo;若無立夏,女兒我恐早就如那木偶一般沒了人氣兒,母親還想我以後入宮能得到皇上寵愛,試問一個毫無生氣的人,如何得人憐愛?&rdo;

立夏身上有太多她或許擁有,但從不能表露出來的東西,她院子裡有不下二十個人服侍,卻沒有一個人同立夏一般鮮活,她們都活成了別人希望她們成為的樣子,包括她自己。

只有立夏不管何時都在做她自己,做乞丐時,她灑灑脫脫,隨性自在,到了侯府,她也不曾拘了自己靈動的性子,被這侯府深宅的死氣蓋住了靈氣,所以她必須要保護她,將她留在身邊,只有看著她,與她在一起,她才能留住她原本天性里,僅存的那一絲爛漫與活絡。

張氏被她這話氣得不輕,喉嚨里咔咔作響,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伸出一根顫巍巍的指頭,指著跟前的蘇姝,好不容易才從牙縫裡吐出一句話,&ldo;你在威脅我?!&rdo;

&ldo;是,&rdo;蘇姝定定的看著她,&ldo;我在威脅您。&rdo;

張氏終究還是留下了立夏,但對蘇姝的態度卻沒有絲毫的改變,她明明已經說得那般清楚,她的親生母親卻一點也不在乎她的感受。

&ldo;小姐?&rdo;見她出神,立夏試探的喚了她一聲。

蘇姝眨了下眼,神色很快恢復如常,&ldo;繞了這麼大一圈,你剛剛究竟是想問什麼?&rdo;

&ldo;我就想問,&rdo;立夏抿了抿唇還是有些猶豫,半晌才試探問道,&ldo;皇上……到底長什麼樣啊?&rdo;

蘇姝怔了怔,&ldo;你就想問這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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