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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大功告成,那最炽热的,连带着整个锤炼场都在她的触碰下变了样子的火焰终于收敛起了热力,以及由此而生的耀目光芒,当那新生的少年人不顾可能造成的灼伤抓住那几乎是最冷酷无情的变化的火焰之司辰的手腕时,她已恢复了虽在燃烧却不见焚毁的,以火焰为衣,以烟气为裙的少女模样。我在她的眉眼中看出了点点期待,眼神却穿透了那位少年。
光阴铸炉大人的神色变化是如此细微,尤其与那些为她触碰便无法维持本来模样的物件比更是渺小的如同孔洞之中透出的烛光比及骄阳大人所投下的最炽热的视线,但那蝴蝶比起俯瞰盛放的花海更乐于凝视单株花苞于月色下绽放的瞬间,而它的女主人自然也对锁芯比那高墙更熟稔,因此我们都惊讶的发现了那位从不存怜悯的司辰或许并不如同传言的那般无情。
我看到那少年也转过了身去,望着的正是光阴铸炉大人所注视的方向,所有人都察觉到了那如同她本人一般灼热的视线,那少年,如今他早已不是凡人,他的身份尚未明确,但对我来说已是深不可测,而且他的双目如今明亮如同落入烛光的星辰,比起我们来只会更敏锐,他的迟钝大约只是近乎新生儿的不知所措罢了,但我知道他心中燃烧的火焰会将其无措焚尽。
又或者他本就坦然无惧,在我们都注视着那少年重塑,或是重获新生的躯壳时,双角斧大人已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躯,她的身形佝偻仿佛蜷缩在那带着冰冷死气的阴影之中。她在收拾那少年,不,应当说是那饱经风霜的亡者最后的残余,他的血肉已然破碎,或许是恐惧或许是渴慕之物被编织成了他最后的裹尸布,而或是遗憾或是悲恸之物则穿针引线将其聚合。
那是双角斧大人的工作吗?但我并未见她动哪怕一根手指,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早已不成人型的残余之中有什么仍在挣扎求生,可惜他唯一剩下的凭依大概便只有那如同空空如也的破旧麻袋一般伤痕累累的躯壳,但即使是我都能够看出有什么狂野而暴虐的力量在顺着他的缺漏处向外流失,连带着他那已然凝结却尚未干涸的血液一起,扯得他的残躯仍在颤动。
或许是于心不忍,或许是尽自己最后的责任,双角斧大人的视线并未移开,只是轻轻开口,但她那明明细碎的言辞却如同钥匙开门一般使在场的所有人都呆愣当场,除了光阴铸炉大人与那已从她的身侧被骄阳大人的手拉开的少年,但不包括骄阳大人,他方才驾车前来,如今一脚仍踩在车舷,另一脚则因为这句话险些踩空,还是那少年手上用力才使他免于尴尬。
“骄阳,可要我提醒你,这孩子还忘了东西。”双角斧大人对那明明与她并无关系的少年言语还算温柔,甚至和蔼如同在抱怨着自家孩子粗心的长辈,只是那沙哑的声线使她更像是行将就木的老祖母在做最后的叮咛嘱咐,但面对骄阳大人,她的语气可就隐隐带上了责怪,而她的眼中则是探究,而站在我这个角度,则恰巧能够看到她也正瞥着光阴铸炉大人的神色。
她从那双明亮不输骄阳的眼中看到了什么呢?至少我只能看出热切,光阴铸炉大人正热切的盯着骄阳大人以及那虽然因为双角斧大人的话语而踌躇了片刻,但在被骄阳大人安抚后仍几乎是义无反顾的主动越过了车轮的少年。我想起那些沙船上的教师们曾经说过光阴铸炉大人爱着骄阳大人,如今看来倒是无错,只是此事双角斧大人理应知晓,她又何来探究之心?
我不明白,我确信我看到的除了渴慕之外别无他物,无有悔恨,无有叹惋,纯粹的就像是那蝴蝶在我吟诵那些故事时注视着我一般,又像是我与它成为一体后自梦中看到的,它对自己羽翼之上的花瓣那狂热的模样,甚至那蜈蚣,那被称为景象窃贼的面具,当它仍然覆盖在我的脸上时,大抵也是同等模样。但司辰的眼睛总是能够看到更多,我知道自己不当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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