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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熊一時間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都說承明七年天災人禍不斷,我倒是覺得今年不遑多讓。」
賀熙華趴在浮木上,任憑冰涼的雨落在臉上身上,呼吸仍有些急促,喉嚨更是喑啞地說不出話來,渾身陣陣發涼,恨不得立時睡死過去。平生遭際,實屬今日最為狼狽。他難免回想起自己年少時在朔州賀府,在京城大將軍府讀書的時光,彼時一腔熱血,想做個流芳百世的好官,去告訴世人,賀家不全是外戚佞幸之流,更有忠君愛民之輩;他賀熙華也並不徒有其表,不是賀家大郎賀熙朝身後那貌若婦人好女的堂弟。
如今看來,不知是否會化作泡影。
他雙目失神地看向孫熊,孫熊來臨淮後躥高了不少,肩背挺直如嵯峨山嶽,也不知能否頂住千鈞重擔。
孫熊見他目光渙散,先拍了拍他臉,見他反應不大,狠了狠心,掐了他臉頰一下,眼見那白玉一般的臉龐腫了一塊,「不要睡,千萬撐住。正是危難存亡、生民流離之時,容不得你任性軟弱。」
賀熙華被面上疼痛激得清醒起來,看著更是狼狽的孫熊,低聲道,「先回府,再做打算。」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才游到那小山坡山腳,孫熊再無力氣將他背上去,好在周儉昌一直逡巡張望,見他們這等慘狀,趕忙將二人抬回屋內。他辦事一貫牢靠,在等他們的同時,還燒了一鍋熱水,正好給他們沐浴更衣。
「周叔,」孫熊的中衣已經完全變成黃褐色,趕緊脫了,跳進浴桶里,舒服地長嘆一聲,「幸好當時喜歡山中清幽,否則如今恐怕就得流離街頭了。」
周儉昌不安地左右踱步,「唉,去年那大脖瘟還死了幾百個人,今年又碰上黃河改道,你說是不是應該請些和尚道士做個法事?」
孫熊搖頭,「哪能年年風調雨順呢?何況求神拜佛或是觀星占卜若要有用,欽天監每日忙得不得閒,為何九州大地仍是災患頻出?做法事的人力物力,還不如多屯些糧食、蓋些房子……」
他陡然之間想起什麼,對周儉昌道:「勞煩周叔為我打聽幾件事情。」
周儉昌正想著出去買些吃食,「秀才你儘管吩咐。」
「一是看看王郎中可還安好?若是他並無大礙,便請他或是派個學生過府一趟為大人診治,二是打探縣學如今景況,畢竟有那麼多童子後生,三則是去趟刺史府,告訴他們賀大人已被找到,只是病了,恐怕要休養一兩日。」
周儉昌記在心中,領命去了。
折騰了一整天,孫熊差點在浴桶里睡著,待到水都有些冷了,才起身更衣,又不放心賀熙華,便去他廂房探視。
一推開門,他便眉頭緊蹙——賀熙華已然在浴桶中睡得昏昏沉沉,探了探額頭,幸好並不很熱。
孫熊深吸一口氣,移開視線,取了衣物先將賀熙華裹了,再打橫抱起放到榻上。
「得罪了。」孫熊從他箱籠里取了乾淨裡衣,閉著眼為他穿上,刻意忽略滿手冰涼滑膩。
穿上衣服後,孫熊竟出了一身薄汗,又將賀熙華的被褥蓋上,才癱軟地靠在他身旁,只覺渾身上下的力氣都被抽空,不知不覺也跟著睡著了。
再度醒來時,只覺身旁有人輕聲耳語。
「也算是命大,先前有樹枝擋著,後來孫秀才又去的及時。」
「若不是孫秀才,我們臨淮便要少了個好官了。」
「唉,這回最心痛的倒不是房子,而是我的藥圃被淹了,多少草藥,如今全完了。」
「師父不用過於憂慮,回頭我在山上搭個草廬,再種些草藥也是一樣的。」
孫熊緩緩睜開眼,「王郎中、嚴兄。」
眼前赫然是王郎中和嚴耀祖,他們二人看起來雖也有幾分狼狽,但好歹四肢俱全,氣色頗佳。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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