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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摆设,倒像是大魏的风俗,桌椅就在床边靠着,还摆了一壶茶。
这一路赶去徽州,中间不知道要受多少颠簸,秉着能乐一时是一时的想法,他坐下来就着茶壶往嘴里倒了两口。
翘着腿靠在椅背上,司徒风唏嘘地想,自个儿上回看见这种房间,还是好多年前了。
那时候的宫里茶桌就放在床榻边,他一刀刺穿一个妃嫔的肚腹,看着她扑摔去桌上,又踉踉跄跄地滚到了床边。艳红的血蜿蜒了一路,像锦缎上的红色绣花,从桌帏绣到床帏。
他没惧怕过那个场景,甚至很是怀念,因为有那么一遭,才有他后来的高官厚禄。
可惜啊……司徒风摇头,又喝了一口茶。
午时骄阳正盛,照得人有些困倦,司徒风觉得眼皮子重,迷迷糊糊地想起身去床上,不曾想脚上没力,一踩就软倒下去,面朝地,额头“咚”地磕在了床沿上。
这磕得是真重,疼得他眼前花白,忍不住“唉哟唉哟”地叫唤起来。
门被人推开,吱呀一声响,司徒风以为是官差回来了,连忙捂着脑袋喊:“快来看看我的脑袋撞破了没?唉哟疼死人了。”
那人慢悠悠地走到他跟前,俯下身来看了看,笑道:“破了个小口子,不妨事的。”
怎么是个女人的声音?司徒风一愣,迷茫地抬头。
花月微笑着迎上他的目光,眼眸清丽泛光,鬓边碎发垂落下来些,更添两分温婉。
她拿了帕子将他额头上的伤按住,轻声道:“止了血就好。”
莫名的,司徒风觉得浑身发凉,他胡乱挥舞着手将她挡开,缩着身子往后退:“你,你是谁?”
“奴婢是这驿站的杂役呀。”她眨眼。
司徒风摇头,眉头紧皱:“不,不对,你不是杂役,你怎么进来的?”
他看向她身后的大门,慌慌张张地推开她就想往那边跑。
然而,腿一迈,他整个人就跌杵在地上,四肢像是被人抽了筋一般无力,像一团无骨的肉,挣扎蜷缩着往门口挪。
身后的人没有抓他,反而是慢条斯理地跟着他的动作往门口走,脚步声优雅又清晰。
嗒——嗒——
司徒风满脸惊恐,一边蠕动一边道:“你放过我,放过我,我们无冤无仇,你想干什么?走开,走开!”
花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爬到门口,手指一抵,锈轴发出呕哑的转动声,两扇木门缓缓合上。
光线由宽变窄,最后一缕橙色在他的脑门上渐渐消失,只留下了一双瞳孔缩得如针尖一般的眼。
司徒风急了,嘴里叽里咕噜地开始又骂又求饶,面前的人脾气极好地听着,顺手给他喂了一颗药。
嘈杂的声音渐渐变成了听不清的呜咽,有痛苦至极的惨叫声堵在喉咙里出不去,听起来像谁家坏了的风箱,一刻也不歇地拉出破碎的空响。
片刻之后,花月收起沾血的刀,温柔地将司徒风扶上床。
他仍旧睁着眼瞪着她,身子却动弹不得,屋子里的血腥味浓烈呛鼻,可偏偏,他没有死,双眼暴凸地看着她起身,发不出声音的嘴近乎畸形地张着。
花月平静地拉开门出去。
裙摆扫在门槛上,带起了一层灰,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是乌沉沉的一片,像被什么东西给扼住了似的,压抑又癫狂。
她想抬头看看外头的太阳,可这一抬头,花月撞上了一双万分熟悉的眼睛。
瞳中蕴墨,墨色如漆,那颜色翻卷糅合,没由来地给人一种宁静之感,像玄石浸溪水,乌云卷夜空。
花月看得走神,眼里的戾气渐渐褪开,接着就涌上了几抹慌乱。
她“啪”地就将身后的门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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