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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姐」
流音還欲再說,見白念並未就此事動怒,便也收回話,自顧自地擺弄花几上的梔子花去了。
整整一日,白念也未閒著,她將昨日聽來的女眷的姓名,一一謄抄在宣紙上,狼毫筆尖輕輕一畫,紙上錯綜複雜地交錯著不少關係線。
直至夜裡,她捲起宣紙正要歇下,松笙院外陡然響起馬蹄踐踏的聲音。她以為是祁荀回來,連鞋子都未穿好,光腳下榻,舉著半根白燭行至屋外。
到屋外時,馬蹄聲漸行漸遠,院外復又安靜了下來。
流音見屋子亮堂,還以為自家小姐有別的吩咐,忙趕了過來。
「小姐不是睡下了?怎地起了?」
白念攏了攏衣襟,垂首笑道:「我聽見外邊兒有馬蹄的聲響,還以為是他回了。興許是有人正巧途徑此地,怪我一驚一乍,嚇著你了吧。」
流音搖了搖頭,順著白念的視線朝外望去。瞧了許久,果真有人提著等朝她們這處走來。
主僕二人互望一眼,尚瞧不清來者的面容。白念輕輕喚了一聲:「誰來了?」
「回小姐的話,我是嚴敞。」
竟是院外的守衛。
白念鬆了口氣:「方才可是有人來了松笙院?」
嚴敞答道:「屬下正是來回稟此事的。」
第80章 家宴 我家老太太記起姑娘,便想教姑娘……
這天兒跟悶罐子似的, 熱得不像話。虧得晚間時分落了場雨,雨下到後邊兒,連著幾日暑氣便沒了勢頭, 天色漸漸明朗, 推開窗子, 向外探頭,院裡篤實的木架子上, 藤蔓沾了雨珠子,綠得清爽。
夜裡涼快稍許, 打湢室出時,白念還冷得一哆嗦, 著人闔上了屋內的門窗。可不過一會兒子功夫,自熄了燭火至眼下嚴敞站在她面前,白念沒覺得又多熱,雙手緊握時,卻發覺手心處沁了一層薄薄的汗漬。
嚴敞是負責松笙院守衛的侍從,平日裡晝警夕惕, 話不多, 也沒同白念打過幾回照面。此次離開崗守,跑到內院, 想必是有緊要事,這才匆忙趕來,同白念通個風信來了。
白念抬了抬手裡的燭火, 赤紅的燭火突然躥得老高,映出嚴敞神色凜然的面容。她心裡咯噔一下,一雙眼怔怔盯著嚴敞緊抿的雙唇。
「出甚麼事了?」
嚴敞立時抱拳道:「回姑娘的話,胡庸反了。」
白念怔愣了一瞬, 還以為自己聽左了。今夜麟德殿內擺設的,不正是為胡庸使臣接風的宴席嗎?如何雙方仍在交涉,胡庸那廂卻撕破臉、趁其不備地反起來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方才趕來報信的人,可是小侯爺派來的?」
「正是如姑娘所說,是小侯爺派來的。只是胡庸這回反得徹底,也事發突然,不過短短几日,胡庸已連奪幾城,大有長驅直入的陣勢。應鄆那便十萬火急,說是快抵不住了。」
說到這,白念也大致明白嚴敞話里的意思。應鄆是綏陽的重要關口,破了應鄆,打入綏陽便是早晚的事。祁荀常年駐守應鄆,了解胡庸的戰術兵法,胡庸起兵,他哪裡還留得住,方才傳信的人,八成是來遞這事的。
白念的雙手緊緊揪著外衣,眼神空洞洞的,望入嚴敞身後的黑暗。
「他去了?」
嚴敞『嗯』了一聲,回道:「小侯爺臨危受命,此時,應在城外了。」
白念有些無措,她預料到會有這麼一日,原還想著過幾日得空去一趟安福寺,安福寺的平安符素來靈驗,祁荀帶在身上既是個念想,也可求個安生。只是安福寺還未及去,西梁就出了這樣的事。白念摁了摁自己的眉心,到了這個時辰,外邊一片漆暗,縱使她有意為祁荀做些甚麼,也不是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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