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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替她褪衣時不慎一瞥窺見的雪色、夜間心口貼著心口替她取暖時壓在胸前的觸感、晨時那個迷亂又放縱的吻,和她貼在他腰際的腿……
零碎的片段,像一簇簇火星子飛來,將他的偽裝燒得滿是漏洞。
此時還不合適。
晏書珩閉眼。
他握緊雙拳,靜靜躺著,任身上的火苗一點點熄滅。
次日醒時,寨內一片寧靜。
阿姒迷糊道:「為何如此安靜?」
晏書珩回頭,迎上她睡意未散的眼,耐心解釋:「許是因為兩方正在對峙。此處占據地利,山匪又有朝廷官員作人質自有恃無恐,宜城兵馬擔心傷了朝廷的官員,亦不敢妄動。」
他長指隨意敲擊著床榻,說罷又去探阿姒額頭,「身子可好些了?」
溫熱指尖貼上,阿姒驀地憶起昨夜他捂著她耳朵的手掌。她假意整理鬢髮,避開他的手,卻不慎將簪子碰掉。
只聽到他拾起簪子的動靜,卻久久未曾遞來,阿姒扶著髮髻等了許久:「我頭髮都快散了,你倒是快插呀。」
話說完她一頓,先紅了臉。
晏書珩這才察覺是她又想歪了,將簪子給她別好,調笑道:「還在想捶牆的事?與其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
阿姒惱羞成怒:「我是在說插上簪子,你別總是想入非非!」
晏書珩笑笑,「嗯,我言辭不當。」
無言靜坐片刻,阿姒餓了。
雖不想在此關頭添亂,但腸中腹鳴聲還是出賣了她。
晏書珩在她手背拍了拍,起身走到窗口,樹下立著個小嘍囉,見他招手滿不高興地走過來:「要吃的免談!當家的說了,越餓著你們,外面的兵越焦心。」
晏書珩卻同他閒談起來:「聽小郎君口音,似是雍州人?」
愣了下,小少年眼中泛起與年齡不符的滄桑:「你去過雍州?」
晏書珩自然去過,未入仕前他曾四處遊歷,即便少年來自別的州郡,他也能說上兩句:「十九年前,叔父為保雍州戰死,我曾奉祖父之命多次前去祭拜。」
「你叔父是個好漢,可惜十九年後雍州又沒了。」小郎君收下哀傷,「看在你叔父份上,我給你傳話。」
晏書珩謝過他。
「勞煩小郎君替我問問二當家,他可還記得晏時?」
小郎君半信半疑地去了。
晏書珩走回榻邊,褪下外袍披在阿姒肩頭:「我去去就回。」
阿姒點頭:「小心些,我等你回來。」
晏書珩如願見到了二當家。
漢子這次並未蒙面,他看清了他樣貌,確認此人便是殷犁,是他曾多方打聽的殷氏舊部,與晏氏亦有淵源。
剛要開口,肩頭多了把刀。
「有事快說。」
晏書珩越過刀,看向殷犁:「在下求見將軍目地有二,一是想替妻子求些飯食,若將軍答應,這第二件才可一談。」
殷犁收回刀:「你愛談不談,你的女人餓死了也與我無關。」但儘管如此,他仍吩咐小嘍囉送去吃食。
人走後,殷犁打量著晏書珩。
「你和晏時生得很像,但他話少,說話也不像你那麼多彎彎繞繞。可惜晏二公子死了,但死了也好,不必看到十九年前他用命護下的雍州落入胡人之手。」
晏書珩抬眼,目光篤定:「叔父若在,只會恨自己時日無多,不能拼盡最後全力擊退胡虜,而不是眼不見為淨。」
殷犁聽懂了他的暗諷。
他仰面長笑:「大周淪為南周,難道是因缺少報國之士?不,是因皇族世家鬥爭無休!權柄在爾等手中,只是穩固地位的工具,而非保家衛國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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